“还有,萧千里没死!但他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我凭什么就要轻易放过他!” 她一声声落下,就似插在他心口的刀又深入几分,仿佛浑身血液都迅速流尽,四肢无力。 他自然知道他是错的,可他别无选择。 但现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告诉她,她比他还惨,却仍选择坦坦荡荡。 是他,心性不坚毅罢了。 直到她说,萧千里没死。 他混沌的眼里才透出一丝光来。 可是这缕光,已经太脆弱,照不亮他黑暗的世界。 “我已深陷泥淖,脱不了身了。”良久,他有些疲乏地淡淡说,又戴上了罗刹面具,留下一句“你保重”,屋里便再也没了他的身影。 一室寂静。 苏澜轻轻呼了口气。 虽然深陷泥淖,心底深处,总算还有一丝柔软。 也许,还有可能被拉出深渊。 . 翌日一早,拜别了吕山长夫妇,在学子们都在上课的时候,苏澜悄悄离开了书院。 而柳平之则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并未跟她一起走。 入城时正是热闹的时候,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小雪端了碟红豆糕出来,“到东宫还要半个时辰,太子妃若是饿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不饿,你们吃吧。”苏澜手里拿着本吕山长给的作为回礼的医书,正看的津津有味,并不想吃东西。 忽然马车猛地一停,车里女眷都不受控制地往前撞过去。 因为停的太突然,即使井八已经迅速反应去护住苏澜,可就是她这一护,苏澜又往后一跌,撞到了后面的车厢。 嘭的一声。 井八浑身一僵硬,龇着牙,仿佛听到板子打在自己身上的声音。 “太子妃,有没有伤着?”井八忙问,苏澜摇头,就是嗑着头了,疼。 “马叔,怎么回事?”井八扬声问。 马叔“……”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有人拦马车!”他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怒视着突然冲出来拦住马车的年轻后生,洪钟一样的声音吼道,“小子!你想干什么!” 该不会是想求太子妃帮忙申冤的吧? 就这么一点的时间,周围已经聚集了些人围观。 那年轻后生被这凶神恶煞的人一吼,身子一抖,差点就想掉头跑了。 想了想揣在怀中的银票,才稳住。 他深呼一口气,文质彬彬地行了一礼,“敢问马车里的可是卫国公府的苏大小姐?” 苏大小姐? 苏澜细眉一拧,直觉不太对,总觉得要出事。 但大庭广众之下,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什么难以提及的,又觉得没必要解释那么多她是太子妃但她可以出门,便只让井八问,什么事。 谁知外面那人却是饱含深情地道,“澜妹,我是崔郎啊!” 苏澜眉心狠狠一跳,什么东西? 她就知道要出事! 可对方有备而来,她现在不承认也没意义。 而且,就在她这一吃惊的瞬间,那人已经声泪俱下的编出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悲剧来。 这崔郎说自己本是庆云班不受重视的戏子,只因苏澜一次偶然撞见他唱戏,唱到她心里,从而心生怜惜多有鼓励,而这个怜惜的过程,两人渐生情愫,奈何身份云泥之差不得在一起,叫人扼腕,后来皇上下旨赐婚,苏澜悲痛欲绝,带上嫁妆欲和他私奔,他却怕给不了她幸福而狠心拒绝。 本以为她成了太子妃,至少有荣华富贵,谁知道那太子竟是个食心魔! 他怕了,后悔了,真怕心爱的女子死在那恶鬼手上,所以鼓起勇气,想带她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哪怕天涯海角,至少他们在一起。 真是一个可悲可泣的故事。 如果主角不是她苏澜的话。 此刻苏澜已经气的浑身发抖,脸色涨红。 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胡编乱造到这种程度来污蔑她! 有意思吗! 她真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人抓起来丢进天牢! 奈何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越是如此越显得她心虚。 她要冷静!要冷静!决不能中了别人的圈套! 她很清楚,这个姓崔的所说实在漏洞百出,根本不堪一击,他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来拦她的马车,无非是…… 要毁了她的名声罢了。 这世道对女子苛刻,流言更是猛于洪水野兽。 即使她全然无辜,从出生到死亡都只拘在后宅,但只要她的名字出现在外男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