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遇见那个男人的,反正没人跟我讲过,总之,就像是那些无聊的爱情故事一样,她爱上了一个男人,为他要死要活,甚至晕了头的企图跟他私奔。她那个傻乎乎的脑袋里好歹还记得父亲和家族绝对不会允许她嫁给一个异族男人,所以无奈之下只好使出了堪称滑稽的一招,她怀孕了,而那个孩子正是我。” 陆楠屏息静气的听着,她不知道这些说辞里有多少是谎言,又有多少是实话。可她的直觉却告诉自己,主教并没有说谎。也许是这些东西积压在心里实在是太久,他偶尔也会需要找个人倾吐一番。他说这些的时候始终十分平静,连微笑的幅度都没有变化过一丝一毫,但陆楠从他的用词遣句中依然感受到了深深的怨恨。只是这些怨恨就像是那些黑暗的礁石一样,被他很好的隐藏在了大海之下。 “可惜啊,要是换个随便其他的男人,也许她的父亲和家族真的就屈服了,随便准备点嫁妆匆匆把她打发出门完事。然而偏偏那个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异教徒,身上流淌着他们认为野蛮无耻的血。为此整个家族大发雷霆,为了避免丑闻,他们派人悄悄暗杀了那个男人,还想用强制的手段给我母亲堕胎。但是那可笑的爱情让我的母亲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她竟然不顾一切的拖着怀孕的身躯逃跑了——嗯,至少目前看来,这还是个貌似有着爱与勇气的故事。” 主教捏起一颗葡萄,指甲陷入脆弱的果皮,掐得那可怜的果实顿时裂开,他也不介意,直接丢进嘴里,嚼得葡萄籽咔咔作响。他的脸依然很俊秀,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有种朦胧的中性之美。但陆楠却本能的移开了视线,她感到身上一阵一阵的发毛,就像是周围潜伏着什么毒蛇一类危险的存在。都不用仔细想肯定也能得出结论,接下来的发展肯定不太美妙,否则主教诉说这一切的时候语气不会像是淬了毒般既锋利又阴冷。 “一个怀着孕,长得还年轻美貌的女子,离开家族的庇护会有什么下场,不必细说您也能想得到吧。总之我的母亲在很短的时间里经历了不少可怕的折磨。按理说她早就该流产了,可不知是上帝怜悯还是魔鬼想要看一场好戏,我居然活到了她分娩的那一刻,成了个不被任何人承认的私生子。呵呵,看您此刻的表情,好像是在怀疑,觉得这也不算什么悲惨对吗。世界上顶着父不详头号诞生的私生子太多了,不缺我这一个。可是他们没有那样一个母亲呀。” 被他的笑容看得身上发冷,陆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您的母亲对您很不好吗?但您不是她深爱男子的孩子吗?” 主教咯咯的笑出了声,笑容里有一种无声的讽刺,仿佛在讽刺陆楠到底是个女人似的,他耸了耸肩膀,继续说道:“您也太看得起她了,倘若她真的和其他苦命的女人一样,艰难的将我抚养长大,那我再怎么冷血无情,也不会如此的仇恨她。您也不仔细想想,那样的贵族小姐,怎么可能忍受外面下等人的苦难呢。很快她就反悔了,哭着喊着想要回家,靠着眼泪和哀求重新获得父亲与家族的原谅。我这个孩子当然就变成了她的累赘。她将自己的愚蠢都迁怒到了我的身上,不去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反倒理所当然的怪起我来,觉得她之所以沦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因为有了我这个孽种。可惜呀,世界到底是残酷的,不会因为她的意愿而运转,她被一个倒卖武器的黑市商人霸占,被迫当了他的情妇。想来真的十分讽刺不是吗,在她还是贵族小姐的时候,那种男人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她或者觉得多看一眼都是种侮辱。偏偏现在为了活下去,她很快就学会了如何讨好那个年纪足以给她当父亲的男人,为了躺在他那肥胖且恶臭的身体下承欢,她的手段连妓女都要自叹不如呢。” “好了好了,这些就不要说了。” 陆楠听得心里阵阵作呕,一脸厌恶的出言打断了主教的叙述。其实他的说辞并不粗鄙,而且态度始终都很平静,但她还是感到了极度不适。 主教耸了耸肩:“可能是觉得多养活一个杂种跟养活一条狗没区别,又可能是那个商人因为的母亲的容貌对我充满了一些期待,反正我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混在他的后宅长大了。我的母亲非常讨厌我,她那时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粗俗不堪的女人,倘若不是有着几分风韵,商人早就把她赶出去了。我想,就算是她的父亲和兄长们当面看着,也认不出这个一脸谄媚满身风尘的女人曾经是他们捧在手心里宠爱的亲人吧,哈哈哈哈啊。” 他像是真的说着一个很可笑的笑话般一个人笑了起来,那笑容绝对真实,不是为了伪装而强颜欢笑。而陆楠也没有那种听人诉说悲惨经历时的怜悯跟同情,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多亏主教只笑了一会儿就没有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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