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楠以为安茹公爵起码应该读懂此刻的空气,结果他还是依旧不屈不挠的选择了实话实说:“我只是很奇怪,您是怎么做到把谎言说得跟真理一样的。” “……什么意思。” 安茹公爵两手按到书桌上,俯低身体,压着嗓门说:“阿弗里是个单纯的人,他可以轻易的只凭一个毫无意义的誓言相信您所说的一切,可我却不信。老实说吧,陛下,在当初我选择了站在您这一边,甚至竭尽全力将您推上王位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无视您人品的准备。所以您又何必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扮演呢,那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尽管早就知道自己在安茹公爵心里的评价很低,可是没想到居然已经低到了这种地步,陆楠本以为自己不会因为他人的恶意揣测而动怒,但还是忍不住发了火,语气激烈的质问道:“所以这就是您的结论?您依旧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当皇帝?不得不说,公爵,您的自高自大才是到了令人恶心的地步。真是可笑,如果我真的有您所想的那么恶劣,您还敢当着我的面说这些无礼至极的话吗。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到底是什么给了您错觉,导致您误以为眼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您赐予的。您以为自己是谁?” 安茹公爵却报以一个无情的冷笑:“那您为何又表现得如此愤怒呢,陛下。我觉得只有被说中心事的时候人才会特别的心虚,从而用愤怒来掩饰。” 陆楠忍不住加大嗓门喊道:“人被冤枉的时候同样也会愤怒的!反正我看出来了,不管我做什么,您都会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来判断,在您的心里我就是个天然的骗子和谎言家吧。” 安茹公爵没有回答,可他的表情毫无疑问表达着“是”,这让陆楠更加心情恶劣。其实她知道自己有点反应过激了,安茹公爵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依然选择站在自己这一边,他心里怎么想的陆楠完全可以不在乎。但她曾经认识过安茹公爵的另一面,也曾经跟他毫无芥蒂的谈笑无忌,在心底的某一角落,她确实把安茹公爵当做了在这个陌生时代唯一可以交谈沟通的朋友。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为什么上一次可以当朋友的人,这一次却截然不同了呢。陆楠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所作所为,却发现记忆纷杂,重复了好多次的语言行为交杂在一起,一时之间竟然叫她分辨不清。 说来还真是可笑,在她的预想之中,阿弗里才是那个更难以说服的人,没想到最后却是安茹公爵替代了他的角色。陆楠知道她应该耐着性子跟安茹公爵好好解释一番,但是一看到他隐藏在眼底深处的那份防备,她就知道,按照这个人的固执,他认定的事情,说破了嘴皮子都没有用。而且,陆楠确实少有的感到了一丝疲惫,她懒得再继续跟安茹公爵说更多了。 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无用的愤怒和些许她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绪的滋味全部强压回去,陆楠昂起头,用冷静到毫无起伏的音调郑重的问:“那么,让我们重新审视一下彼此的关系,不可否认,现在您跟我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对吧,公爵。” 安茹公爵显然对她忽然就变得很冷静的行为感到了困惑,可是他估计觉得这只是陆楠又一个试图骗取他信任的花招,审视了盯着她看了一阵后,慎重的点了点头:“您可以这样认为。” “虽然我们从未谈论过这个话题,但我知道,您是期盼着帝国的再次崛起,以及不再发生战乱和更多的悲剧……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虽然极力的掩饰,安茹公爵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一丝惊讶,很明显他感到了疑惑,却不愿意承认陆楠说中了他的心事。他没有确切的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避轻就重的说:“所以这跟您现在的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想要知道,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您的接受程度。”陆楠冷漠的说,“您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单靠着念叨几句祈祷词语,或者是靠着天然善良,帝国就能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里存活,甚至最后还站立到胜者的巅峰吧。” “……不,尊敬的陛下,我从来没有这样以为过,对于周遭一切我只会比您有着更加清醒而深刻的认知。而流淌在我们身边那条肮脏污秽的河流如果就是这个世界的话,我有着跳下去弄脏自己的觉悟。” 安茹公爵用更加冰冷的声音回答,这一刻要是只看他的脸,真的会误以为他是什么邪恶无情的阴谋家,幕后黑手之类的角色。只是陆楠知道,在这幅看似阴冷高傲的外壳下,隐藏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灵魂。在他认可的人面前,安茹公爵也能表现得温柔和蔼,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包容。陆楠曾经就无数次的体验过他掩盖在冷言冷语下的关切和温情。只是这一次,恐怕是彻底没戏了,她已经被完全的排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