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嫡子,在姜钰“去世”的情况下,这位还是唯一的嫡子,身份贵重。姜琨大摆宴席庆贺,徐家不能缺席。裴崇是不会轻离徐州的,这事自然就落到裴文舒头上。 裴文舒垂眸瞥一眼请柬,“嗯”了一声。 说起临淄,裴崇沉吟一阵:“今年临淄几次来信,姜侯欲再联姻,你以为如何啊?” 裴文舒唇角一抿,立即道:“儿子以为不妥!” 他这话接得急,声音也稍大了,裴崇诧异看来,裴文舒方觉自己反应大了些,掩饰笑笑:“姜侯欲以庶女配我家,儿子以为不妥。” 其实庶女也不是大问题,问题是从前和裴文舒定亲的是姜氏嫡长女,身份贵重品貌俱佳,六礼都走四礼了,现在换上一个庶女,哪怕贵妾所出,那也是庶女,裴家可不是不得劲? 裴崇心里也不舒坦,所以一直没同意,毕竟裴家和姜家的联姻也没到非有不可的程度。 换了裴文舒,他就更不可能答应了,姜琨此等人品不说,这庶女还是娄夫人所出。 裴崇点了点头,沉吟一阵:“和请柬同来的,还有姜侯书信,说不妨让你二人略见一见。” 他吩咐儿子:“这趟去临淄,你就见见,若是无意,为父就去信拒了此事。” 裴文舒松了一口气,拱手:“儿子领命。” “去吧。” 舟车劳顿小半年,也该好生歇歇。 裴文舒出去后,裴崇皱了皱眉,这事也不止说过一次了,怎么儿子这次反应这么大? 要知道裴文舒一贯是温谦优雅的,早就历练出来了。 裴崇有些奇怪。 想了想,他吩咐:“去问问,大公子此趟出行,可有遇上什么不妥之事?” …… 忙忙碌碌一个年,爆竹声音犹在耳边,裴文舒就押着一大车的贺礼,北上临淄贺阳信侯新得嫡子的大喜。 徐州裴氏来人,姜琨自然亲见的,大笑欢迎,十分热情。 不管心里如何作想,裴文舒是历练到家的,表现和旧日一致,并看不出什么区别。 熙熙攘攘的满月宴结束后,姜琨热情挽留裴文舒多留几日,并让侄儿姜钦款待。 初春的临淄,冰雪消融,春水汩汩,枝头墙角泛出嫩黄新绿。 繁华大城,宏阔喧嚣,只不过这临淄城裴文舒来过太多次,很熟悉也没什么新奇的。 “怎么了?” 姜钦给二人添了温酒,笑道:“这几日见你情绪都不怎高?” 二人其实是好友,少了客套也更熟悉,他很容易就看出了裴文舒如常表现下的细微差别。 不过裴文舒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姜钦也不追问,只笑着摇头:“看来啊,我和你是无郎舅缘分了。” 满月宴上,堂妹姜四娘特地来和裴文舒见了一面,裴文舒当时没表现出什么,但姜钦看得出来,他对姜四娘是全然无心。 提起姜四娘,不免想起对方极酷似娄夫人的一张脸,裴文舒厌恶皱了皱眉:“此事莫要再提。” 他淡淡:“吴太夫人力压娄氏扶正,执意为姜侯另聘贵女,想必娄氏品性必有不妥之处。” 原来娄夫人不得扶正,全因吴太夫人执意不允,二话不说,给姜琨另聘贵女续弦,娄夫人纵千般谋算,也使不出来。 这次来临淄,裴文舒留意了一下,才知晓内情。 提起这个,姜钦不禁揉了揉眉心,娄夫人得宠多年儿女傍身,张夫人年少但有吴太夫人撑腰,双方涉及根本利益,斗得是火花四溅,现在家里一团糟,他想想都头疼。 “也罢。” 没这个缘分就是没了,也没法强求。 只不过裴文舒少见这般疾言,差不多直指娄夫人人品低劣,因此不信任她教养的女儿了。 姜钦颇诧异,打趣:“这般不懂怜香惜玉可不行,”他笑道:“咱姜家的女儿也不乏品貌俱佳的,伯启可不能偏见偏听啊!” 裴文舒顿了顿:“姜氏女儿,自然也有品貌俱佳的。” 姜钦这才满意了,揭过这个话题,他问:“大半年没见你,说是出门了,去哪了?” 裴文舒垂眸看盏中温酒,一仰而尽:“并州,去购马。” 辛辣酒液入喉,直入胸腹,他闭了闭目。 “喝这么猛干什么?”姜钦摇了摇头。 裴文舒睁眼:“我还有些事,姜兄,下回再聚。” 说着就起身,他其实没什么兴致饮酒赏景,略坐一阵,便起身告辞了。 姜钦目送裴文舒上马走远,啜了一口酒,摇头,这趟见面,总觉他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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