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话?” 姜萱笑了笑:“好。” 裴文舒骑马来的,随卫也牵来一匹马,姜萱翻身而上。 两人也没走远,在附近找了家茶馆,姜萱吩咐随卫在外,她一扬斗篷下了马,就要了个临街的雅间坐下。 裴文舒看她比从前利索太多的上下马动作,有些怔忪,说:“阿萱妹妹比从前变了许多。” 本来他该穿西河南下的,可他却偏偏绕道上郡回定阳一趟。 抵达定阳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姜萱淡淡一笑:“人总是要变的。” 鲜血磨砺,苦痛熔铸,再回首故人一句你变了,才惊觉旧时光恍如隔世。 “你来并州很久了吗?” 裴文舒细看眼前人,她微微侧头,举目远眺,黛色柳眉晶莹杏目,雪色映在玉白的面庞上,一张脸明透皎洁。 五官依旧,却长开了些,褪去了青涩,风华少女凭窗而坐,添了从前未有的沉静淡然。 一种涩意,在胸臆间蔓延开来。 定了定神,裴文舒缓声问:“一切可顺遂,近来可好?” “离开青州,就到并州来了。” “至于近来,尚可,好歹也算站稳脚跟了。” 姜萱笑笑,言简意赅。 很多话不必细说,一切都在不言中,心绪百转千回,俱化作一声嗟叹,裴文舒沉默片刻:“又至隆冬了。” 董夫人腊月初生辰,从前他总会在这个时候赶赴临淄,一为给董夫人贺寿,二为和她相见。 顶风冒雪前行,当时也是欢畅。 可惜如今风雪依旧,寿宴不再,故人仍在,世事面目全非。 就连生辰都成生忌了。 姜萱自然忘不了母亲生忌,她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心下一恸。 裴文舒闭了闭眼。 他也想起了董夫人,一时恻然,那个唇畔总噙一抹温柔笑意的慈和妇人,宅心仁厚,与人为善,未料竟这般惨死。 “逝者已矣,你当保重。” 风雪咆哮,斗室沉寂,久久,他低声:“她总盼你和乐顺遂的。” 心忽被什么抽了一下,抽得姜萱眼眶一潮。 倏滑下了两行泪。 忽翻涌一种无法抑制的伤恸,骤不及防,就这么无声落了泪。 并不是因为她对裴文舒还有什么特殊情感。 而是,而是她压抑得太久了。 仇恨铭记,却从不许自己沉浸,因为她最年长,要照顾卫桓姜钰的情绪,安慰两人。 无形的责任背在身上,情绪一直压抑着,一直到遇上一个故人,一个比她年长的,熟悉她母亲的,明白自己苦痛的故人。 突如其来,就崩溃了。 姜萱重重喘了一口气,垂头闭上眼,泪水滴落在赭色衣摆上,迅速渲出一小块深红。 “阿萱!” 裴文舒站起,绕桌向前一步。 “哐当”一声,姜萱也站了起来,往后一退,以袖掩面,摆了摆手。 “裴大哥见笑了。” 姜萱迅速收敛心绪,她没有画妆,抽出帕子侧身拭过,面上已恢复如常。 仅余眼角一抹晕红,稍看出方才失态。 她歉意微福了福身。 裴文舒怔怔,其实刚才是下意识的行为,从前她不乐伤怀,他总是这般急忙劝慰的。 方才一瞬,下意识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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