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头兴奋的野兽,一边怒吼着,一边挥刀杀敌,而他的身边已仅剩数十骑。李存审再也不敢耽搁,率军直入大阵,拼死把杀红了眼的李存勖救了出来。回到军营,看着身边仅剩的十余名亲兵,李存勖故作轻松地掀起衣袍,擦拭着血迹斑斑的佩刀,悠然道:“诸位,看到了吧,所谓梁军双绝,不过如此!” 但战局的发展却远不如李存勖口头上说得那么轻松。贺瑰毕竟是沙场老将,把梁军的防线打造得有板有眼,晋军发动了数十次猛攻,全都无功而返。不知不觉,双方已在行台村一带对峙了百余日。而此时,刘鄩已率军进入兖州,快刀斩乱麻地平定了张万进的叛乱,稳定了山东的局势。战局开始慢慢变得对晋军不利,如果刘鄩能够集结起足够的军队,李存勖近十万大军有被抄断后路的危险。 狂妄的李存勖终于感觉到了危险。再这样耗下去,这次大张旗鼓的进攻可能又一次无功而返。但幸运再一次眷顾了李存勖。当他骑虎难下之际,梁军中竟然爆发了一场致命的内乱。 贺瑰、谢彦章并称“双绝”,看起来这两人堪称绝配,但实际上却是个很不靠谱的组合。当年贺瑰在朱瑄手下为将,曾与谢彦章的义父葛从周多次交手。后来朱瑄兵败,贺瑰投降,虽然得到朱温的赏识,但葛从周却一直看不起这个手下败将。贺、葛两家,私下里互相诋毁,势同水火。葛从周去世之后,年纪轻轻的谢彦章得到朱友贞赏识,很快做到了匡国军节度使的高位,这让贺瑰恨得牙痒痒。更让贺瑰不满的是,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谢彦章竟然以善将骑兵闻名中原,与他并驾齐驱。当年在葛从周下面受气倒也罢了,想不到如今年近花甲,还要被葛从周的小子压一头!看着年轻得志的谢彦章,贺瑰心头怒火滚滚。 两军陷入僵持,着急的并非只有李存勖,还有急于证明自己的贺瑰。不久,他向谢彦章提出,主动对进攻,尽快结束这场拉锯。没想到谢彦章完全不给这个年龄几乎是自己一倍的老将面子,不以为然地说:“李存勖现在想的就是要速战速决,如果进攻,岂不是正中他下怀?现在我们据险而守,晋人根本无可奈何。如果按你说的发动一场会战,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万劫不复了?到底是守利大,还是攻利大?”一连数个反问之后,得理不饶人的谢彦章扬长而去,贺瑰气得七窍生烟。现在已经不是进攻和防守哪个更正确的问题,而是狂妄自大的谢彦章完全视自己为无物,甚至严重威胁到自己作为大军主帅的权威。抑制不住的杀意从贺瑰心底涌起。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除掉这个人,这个令人厌恶的绊脚石。 一封密信从濮州前线传到了开封。看完这封信,朱友贞的手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封贺瑰亲书,十万火急从前线送回来的信竟然是密告爱将谢彦章谋反的。贺瑰在信中洋洋洒洒,历数谢彦章和晋军勾结的种种证据和细节,惟妙惟肖,让人不能不信。 贺瑰举例说,这次会战前,他和谢彦章一共去观看地形,他指着一处高地对谢彦章说那是扎营的好地方,结果没多久,晋军就把那地方占了,建起了军营。这不是通敌的证据是什么? 朱友贞越看越怕。这几年,后梁内部叛乱丛生,早已让朱友贞成了惊弓之鸟。没想到谢彦章这小子,自己这样赏识提拔他,竟然也要通敌叛乱。“告诉贺瑰,事不宜迟,马上把谢彦章和他的亲信抓捕,就地处决!”朱友贞一脸阴沉地对信使说。 贺瑰毫不迟疑,立即下手。他借口犒劳部下,摆了一台鸿门宴。席间设下伏兵,把前来赴宴的谢彦章和他的亲信当场诛杀。可怜谢彦章年少成名,尚未在沙场上再现养父葛从周的威风便横死在自己人刀下。 消息传到晋军大营,李存勖哈哈大笑。“贼军如此不堪,竟然互相残杀,自断一臂!贺瑰已不足为虑,传令,明日一早,毁掉大营,全军开拔,直逼开封!” 众将目瞪口呆。李存勖用兵胆大,人所共知。但这一次,未免胆大过头了吧。按照他的意思,要置面前贺瑰的五万大军于不顾,直扑中原腹地。贺瑰再不济,也不至于直接无视吧。晋军在黄河以南并未有稳固的根据地,大军补给都要靠河朔各镇运过黄河,如果让梁军截断归路,岂不是要被活活困死在中原腹地? “令军中所有老弱将士全部撤回魏州!我不要这些包袱!不夺开封,誓不返回河北!”看着李存勖意气风发的样子,李存审和周德威对视一眼,一言不发。而李嗣源更是远远站在一边,面无表情。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李存勖的又一次赌博。潞州、柏乡、魏州,李存勖都大获全胜,老天一直在垂青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