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庭低头望着那包裹,却见里面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还有些钗子珠宝等。 罗六看着他的神色,实在不知此人心思,不免担忧,当下只好又解释道:“侯爷,我和夫人同在一个县上,相识多年,夫人对我亡妻更是有大恩,这些年,承蒙夫人照料,小的感激不尽,可是我和夫人之间,如今不过兄妹之情罢了,还请侯爷宰相肚里能撑船……” 他话刚说到这里,萧战庭却是一伸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 他抬眼,顺着那双手往上看,却见萧战庭紧皱着眉头,唇线绷成了一把剑。 罗六的呼吸一下子停滞了,他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他当然知道,眼前的人,随便一根手指头足以让他这个县里捕快趴到在那里,永生不得翻身。当初只因为县太爷要巴结他,不敢让他不悦,就一个令牌把自己调到老远去了。 人家在三十三天之上,他在九十九地之下,云泥之别,没法比。 其实杏花真是个有福气的,能跟着他,这辈子从此后就是人上人了,孩子们也跟着享福,前途无量! 认个侯爷爹,从此后当将军进朝廷,位列百官之列,认个捕快爹,早早地学会了看尸体抓犯人的,能有什么出息! 正想着,萧战庭却猛地拎起了旁边的酒壶,颈子仰起脖子狂灌了一通,灌过之后,他带着酒气,开了口。 “罗先生,今日置办这一桌酒席,特意请你过来,并没有别个意思,只是想感谢你这些年对杏花和孩子们的照拂之情。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以至于都不曾去寻过。杏花一个女人家,养大三个孩子,又给孩子们娶了媳妇,不曾被人欺凌了去,都是多亏了罗先生。这等大恩大德,于我萧战庭,犹如再生父母一般。” 说着,他骤然离席,站在罗六面前:“我萧战庭本是槐继山下穷后生罢了,自娶了她,便没有给她过一天好日子,后来离家征战,本是想谋图荣华富贵,谁曾想,命运捉弄,自我离家,天灾人祸不断,以至于村人流民失所,母亲病重而亡,妻离子散,再无相聚之日!若不是蒙罗先生救我妻,助我儿,他们未必能有今日。大恩不敢言谢——” 说到这里,这个位高权重让朝野侧目的镇国侯爷萧战庭竟然有一丝哽咽:“罗先生请受战庭一拜!” 于是罗六便看到,这位镇国侯,竟然单膝跪地,就这么跪在了自己面前。 这下子他是彻底被惊到了! 乍听到镇国侯要请自己过府一叙时,他是真惊得冷汗都出来了。不光是担心自己遭遇不测,也怕萧杏花因为这个受了牵累。说到底是市井中人,乍然进了这锦绣繁华之地,又踏入了那朱门绮户,总是有许多格格不入,就怕那早已经飞黄腾达的侯爷嫌弃糟糠之妻,让萧杏花伤心。如今若是侯爷知道了杏花和自己的这一桩事,岂不是更有了现成的把柄,想休妻就休妻。 是以他翻来覆去思量,早做好了打算,先把杏花给的这些银两盘缠都还了,再和人家侯爷好好说说,说说过去自己和杏花的渊源,自己亡妻和杏花的渊源,好叫侯爷知道,便是曾一度打算两家合做一家,那也是想搭伙过日子,并没其他想法! 谁知道战战兢兢入了府,又小心翼翼入了席,这侯爷却和他以为的不一样,虽话不多,但一直客客气气,如今陪着喝了一番酒,竟然当场跪在那里谢他! 他受宠若惊,又羞愧万分! 早已经想过好的那些说法,不过是违心之论罢了,他怎么可能不想着杏花!他十八岁娶妻,十九岁娇妻重病不起,卧床整整十七年,十七年里,多少艰辛,只能苦苦熬着。 他和萧杏花的相遇,是一个傍晚时分的山沟子里。他去采药草给娘子当药引子,而她则去山里整些野货给孩子开荤。 她生得好看,年纪轻轻的,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可是却掩不住那娇丽秀气的容颜。她遭遇了五个歹人,人家围住她,要欺凌她。 她缩在树旁,清澈好看的眼睛惊恐地望着周围的人,满脸的绝望和不甘心。 她的粗布衣衫已经被人撕开,露出前面一大片白。 她流着眼泪,拼命地想用手去遮住,绝望地几乎要钻到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