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还当真以为自己不会去嫉妒了。 如果不是今日这件事的话…… 但裴泺现在却不想再这样了。 掩耳盗铃,固可能遮掩一时之丑,但终究是骗人骗己,徒贻笑大方。 宣宗皇帝迎着裴落那沉稳的、明亮的、坚韧的双眼,沉吟许久,缓缓道:“如果你是真心想去……不是故意与朕置气的话,朕便允你去。” “不过,临知,”宣宗皇帝顿了顿,复又坚定的补充道,“二哥要你保护好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得给二哥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 “那是自然,”裴度被宣宗皇帝的这一句关怀激得险些落下了几滴眼泪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笑着应道,“若是臣连淮城都历练不过,日后那更是不必去提什么替陛下守边疆的大话了……二哥,弟弟走了。” 裴泺拱了拱手,退出了慎思殿,略掀起衣摆拾级而下时,望着远处宫殿巍峨的檐角,还有那被它们挡住了大半的蓝天云团,裴泺的心陡然宁静了下来,不知怎的,裴泺突然想到了幼时祖父武宗皇帝与他们兄弟俩描述过的:在那阴山北部,有漫而无际的青青草原,牛羊闲闲散散散步其中,有红衣女郎执缰挥鞭,驭马红妆…… 裴泺心里突然对淮城之行充满了无尽的期待。 ——虽然是方才一时念起、骤然脱口而出的请求,但此时此刻回忆起来,习惯了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先计划后行动的裴泺,竟然不觉得丝毫的后悔,只余有满心的痛快。 不过抹短暂的痛快,在裴泺回到燕平王府、进得燕平王妃的内堂后,就骤然消失了大半。 燕平王妃寒着脸端坐在堂上,见裴泺进来,二话不说,先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裴泺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掀起衣摆跪了下去。 燕平王妃以眼神示意众仆妇退出三十步以外,待四下无人,只余母子两个,这才缓缓开口道:“泺儿,你真是让母妃太失望了……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入宫这一行,母妃之前悉心为你做下的盘算,便全都毁于一旦了。” “那钟氏便有那么好?”燕平王妃简直是越想越不明白,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底下跪着的儿子道,“勾得你失了魂去、值得你如此冒冒失失的冲进宫?” “回了洛阳,你进都不进王府、问都不问母妃一句,就那么梗着脖子去与陛下对着来?”燕平王妃越说越气,恨得连拍身边的案几道,“你是嫌你父王在燕平府呆得□□生?还是嫌我们家如今的好光景得的太轻易?……你这般自甘堕落、不求上进,是想为了一个女人,生生了断自己的仕途吗?” “母妃,其实儿臣也一直很想问您一句,”裴泺木着脸跪在地上,扯了扯嘴角,抬起眼来,认真地凝视着燕平王妃道,“这么多年,您不累吗?” 第56章 寒心 燕平王妃被自己儿子这一句问得一怔,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您心思细巧,处处敏锐,待人周到,体贴入微,”裴泺说着说着,便不由垂着头低低笑出了声来,既是苦笑,亦是自嘲,“您看着陛下对钟氏起了些心思,便毫不犹豫地坐视杨家人出面,毁了钟氏的名节去,然后再顺水推舟,将钟氏送入宫中……从头到尾,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只是您这样的‘细心周到‘,”裴泺轻笑一声,颇觉好笑般望着燕平王妃,低低反问道,“您真觉得……陛下他就会因此感到很高兴吗?” “陛下他高不高兴倒还在其次,但他既收了那钟氏去,”燕平王妃冷着张脸,寒声道,“难道还不能够证明,母妃这事儿做的是对的吗?” “是是是,您总是有道理的,”裴泺闭了闭眼,木然道,“只是有时候想想,母妃,您这样的‘体贴周到‘……未免也让人感觉太过可怕了些。” “母妃这样处心积虑着又是为了谁?”燕平王妃被裴泺这话气得倒仰,捂着胸口痛心道,“若不是你先瞧上了那个祸根儿,那祸根儿又招惹了陛下去……母妃又何苦为此熬得夜不能寐、殚精竭虑着想替你把这事悄无声息地抹平了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