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看过来,一旁李二公子、李三公子神色晦暗不明,慢半拍才抱拳问安。 念浅安口道免礼,面露稀奇:李菲雪和徐氏、李长茂不仅没事还有功,二位兄台为毛一副不像死爹死娘、活像死了干爹干娘的微妙表情? “娘娘别怪他们一时失态。”楚克现上前几步,取来披风罩住念浅安,不再喊阿浅只喊娘娘,低声解释道:“方才乱战时,御前侍卫也损了不少人,其中就有李大公子。” 李家对内嫡庶不和可以,对外窃喜庶兄因公殉职不可以。 难怪李二公子李三公子演技不够表情来凑,伤心得好假。 念浅安赶紧兜住风帽,掩去嘴边笑意,抖着肩膀飘进养心殿,大绿叶止步廊下,冲远山近水做请,“姜贵妃和乐平郡王的遗体正停放在西偏殿,劳二位姑娘随标下移步,带这两个忠仆去见主子最后一面。” 忠仆殉主,方成美谈。 远山拖着不知是晕还是死的总管太监,近水押着从始至终仿若哑巴的姜姑姑,坠在大绿叶身后改道。 林松大步迎上前,见念浅安身上男式披风很眼生,接过来背在身后随手丢了个没影儿,一脸若无其事道:“公主和殿下都在里头,娘娘快进去吧。” 他现身人前,今日过后由暗转明,另有前程。 念浅安会心一笑,拎起裙摆跨门槛,脚跟还没落地就听安和公主一声冷笑,吓得差点原地告辞。 “这也就是我的女儿打小皮实,禁得起折腾。换个人做太子妃试试?能不能活着走出后宫出现在这里且是两说!”安和公主不看女儿只看楚延卿,尖锐语气比凤眸更冷冽,“你倒是半点不担心安稳得很,带着个厉害侍卫上窜下跳,顾头不顾尾连自己媳妇儿也不管了!” 她刀口不留德,屋内院正并数位太医边装死边在心里抱不平:不是太子不管太子妃,而是变故乍起太和门内连只公蚊子都飞不出去,何况是身为储君的太子? 饶是他们见惯生死,仍被太子之前杀红了眼的模样骇得老腿打颤。 若非担心太子妃,太子何至于大开杀戒? 储君太暴戾,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他们都看得明白,公主会看不明白? 太医们不敢触霉头,只敢偷瞟楚延卿。 楚延卿过耳不过心,上一刻面色阴郁,下一刻眼神缱绻,缠着绕着媳妇儿挪不开化不开。 念浅安退堂鼓敲到一半心鼓重响,感情上很想娇滴滴地扑进亲夫怀里,理智令她撇着外八字龙行虎步,站定安和公主身前小身板一抖,不以为意地嗐道:“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外头有陈内监、东宫近卫,还有幺幺零,就这要是还能出事儿算我蠢。殿下与其担心蠢媳妇儿,还不如担心父皇和父皇的江山呢。” 她玩得一手好自黑,即给亲娘捧场又给亲夫台阶下。 不觉佩服只觉疑惑的众人:……梁山在哪儿? 顿觉重点全错并且寂寞如雪的念浅安:……在我心里。 安和公主眼底藏笑,正想再添两把柴,就听陈太后嗔道:“今儿千错万错,和小六安安可没半点相干。小六忠君尽责,安安关心则乱,便是动静闹得大了点有违宫规祖制,那也是身为太子妃的本分。” 边说边转出里间,嗔意更重,“认真说来,安和才是有错的那个。我一时情急忘了孙媳妇,你倒把亲女儿给落下了。比起小六,最该罚的是你才对。” 她假意嗔怪,安和公主亦是刀子嘴豆腐心,哪是真心指责楚延卿,不过是想着事急从权,有些事眼下无妨就怕秋后算账,怼楚延卿的话,其实是说给里间皇上听的。 女儿私养武婢,女婿御前嗜杀,哪样都能大做文章。 如今有陈太后一句话,将来皇上就无话可说了。 安和公主笑意外露见好就收,扶住陈太后故作懊恼,“您真舍得罚我,我受着就是了。” 陈太后摇头失笑,再看太医时脸色乍变,又痛又恼,“皇帝拿龙体胡闹,你们竟也由着皇帝胡闹!差事做成这样,还要你们这些太医何用!” 以院正为首的太医们慌忙跪倒,以头抢地。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