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邵希臣没有回答。 尴尬的气息立刻席卷了整个车内。 或者确切地说,只传到明栀这里。 何远洲偏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明栀小姐是要去北城大学吗?” “是的。” 她有点疑惑,他怎么知道她的大学。 但她不好意思再开口。 密闭的空间,她跟车里另外三个人只比陌生人多见过几面,此刻开口显得尴尬,不开口沉默着也很尴尬。 何远洲似乎看破她的想法:“我在奖学金名单上见到过你的名字。” 明栀恍然大悟地点头,此时,车已经驶出公司大门,缓缓进入市中心。 漆黑的夜色中,雨水模糊着视线,一团团车灯连绵不断,一声声鸣笛此起彼伏。 每个红绿灯处都要等上几轮,才能向前行进。 堵车,将这段旅途拉得更为漫长。 车内一直沉默,司机车开得很平稳,但前面的车停得急,连带着他们也难免颠簸几下。 每次颠簸过后,明栀总会小心翼翼地挪屁股,整个人几乎是贴着车门坐,与邵希臣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 本就宽敞的后座,能够再坐下两个人。 刚上车时,她就小心地将手机调成震动,走到一半时,宋冬雪打来电话,手机屏幕最暗的光此刻却分外显眼。 她连忙用手掌覆上屏幕,仍有丝丝光线从指缝钻出。借此,她悄悄用余光打量了眼身边的男人。 他头倚靠在车垫上,额前的碎发刚好挡住双眼,呼吸轻又稳,似乎是已睡着。 明栀挂断电话。 找到微信对话框,正准备告诉宋冬雪用文字交流。 电话又打进来。 估摸着是很着急的事。 明栀微微侧过身,背对着邵希臣接起电话,左手小心低捂住听筒,声音压到最低。 “喂。” “还没打到车?” 她长话短说:“已经到半路了。” “那就好,你回来路上注意安全哈。” 挂掉电话,熄灭屏幕,传来一阵西装裤料摩擦的沙沙窸窣声,明栀心下一惊,转身动作像一帧一帧播放,极其迟缓。 忽地对上那双深邃眼眸。 他刚刚应该是进入睡眠状态,眼中尚带有几分朦胧。他阖眼再睁开,眼底一片淡漠。 明栀非常抱歉,低声道歉:“邵总对不起,打扰到您。” 邵希臣不动声色地扫视她一眼,从上到下,而后移开目光,再开口,话却不是问她。 “现在几点。” “九点三十五分。”何远洲立刻回,“邵总,与刘总的见面还有一个小时。” 邵希臣低低地“嗯”了一声,语调中满是遮不住的倦。 明栀注意到,他抬手按着太阳穴,骨节突出,修长的手指轻转了几个圈,似有若无地从鼻腔逸出倒气声,而后又闭起双眼。 再度归于平静。 企业做大做强到如邵希臣,半夜仍要应酬谈生意。 甚至在有行程安排的雨夜,还大发善心慈悲地送名不见经传的实习生回学校。 邵希臣的形象立刻高大起来。 仿佛此刻他不是只会剥削员工的万恶资本家,而是跟明栀一样,需要半夜为了生活奔波的普通人。 雨声渐渐变小,明栀往窗外看了眼,道路重新变得通畅,汽车行驶速度均匀提升。 她重新端坐好,何远洲正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在笑。 何远洲的笑容跟邵希臣不同。邵希臣偶尔勾唇施舍一个笑容,总是皮笑肉不笑,集高傲轻蔑不屑为一体。 但此刻,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她胳膊上突起一颗颗鸡皮疙瘩,从哪个角度看都很瘆人。 她下意识地又朝车门缩了缩。 何远洲推了推眼镜,“明栀小姐,今天邵总是特地先送你回学校,然后去开会。” …… 闻言,明栀怔住足足半分钟。 何远洲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