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母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叫你去年瞎闹腾,不然你不就可以跟着免了徭役吗?先前只埋怨我偏帮承嗣,可他就是比你有出息。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这么自私,你跑了,咱们家咋办?叫你三弟去?那家里的事儿不都落在我和你爹身上了?你忍心?再说了,这事儿就是你自作孽,怨不得旁人。” 瞅着自家二小子只皱着眉头不吭声,俞母更生气了,黑着脸沉着声警告道:“不许再耍花招,万一有人捅出去了,害了你大哥咋办?你自个儿作的,自个儿把事情给我摆平了!” 听着这话,俞家老二是真的不知所措了。 先前,他是想着,爹娘不止他一个儿子,凭啥吃亏的总是他?而且他也明白老三不可能离开家,想着怎么着也得叫老大吃一次苦头。可如今,他娘把事情摊开来说了,理亏的倒是成了他。 这下可咋办啊! “赶紧去寻里正!把这事儿给我了结了!”俞母说完了正事儿,便怒气冲冲的将俞家老二轰出了家门。 她自个儿生养的儿子,自个儿清楚。俞家老二再胡来,也不至于这般缺德,该是他的责任,以他的性子是断然不会推诿的。 俞母想得很美,里正家那头,俞承嗣早就打过招呼了,说好了等俞家老二一出发,就将工钱结算给她。 这其实也不算特例,像村里头,哪怕已经是分家了的,儿子赚的钱给爹娘也属寻常。娶了媳妇儿算个啥?媳妇儿能跑,爹娘还能跑?万一把钱给了媳妇儿,趁着男人出门,做出点儿啥来了,咋办呢?因此,村里多的是男人出门做活儿,钱财米粮都放在爹娘处,媳妇儿只能每日里当牛做马的,按顿领吃食,横竖男人不在家,半饥半饱的还能更安分点儿。 可惜的是,俞家老二并不曾直奔里正家,而是去了镇上寻他妹夫。 既是要服徭役,展易肯定也是要的。尽管他们这儿服徭役极少,可俞家老二既然也摊上过一回,展易比他还大几岁,必然是遇上过的。他想着,先问问妹夫该咋办,哪怕没法子,先碰个头,有人帮着一道儿想想辙儿也好呢。 平安镇上,展易已经成老顾客嘴里听说了这事儿。 等俞家老二匆匆过来寻他时,他这边野味也卖得差不多了,毕竟已经许久不曾来了,这会儿天气也不热,不怕放不住,因此老顾客们都是一口气就买下许多的。他正在掂量还剩几斤时,俞家老二就冲到了他面前,开口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好悬没将他给说晕了。 好在,因着先前就得了些消息,展易略一回神,就差不多闹明白了。 “拿钱抵名额。”回忆起上一回他们这一带招河工时的情形,展易很干脆的道,“我跟你一块儿去寻里正,上次我花了五贯钱,这次问问要多少钱。” 哪怕朝廷给的福利再丰厚,也抵不过服徭役格外辛苦的事实。试想想,连俞家老二这种干惯了粗活儿累活儿的人,都险些将小命给交代了,其他人呢?譬如说,镇上的人呢?除非穷得揭不开锅了,不然一般人还真不敢去干这活儿。 有钱拿,也得有命花,对吧?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展易掂量了一下卖剩的野味,也就那么三五斤了,他干脆不卖了,正好拿去给里正。有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虽说几斤野味不算啥,可这事儿原也是过了明路的,应该不难办。 俩人当下也顾不上买东西了,径直返回了上河村,赶到里正家后,也没拐弯抹角,就说起了这事儿。 可巧的是,俞大伯也在。 俞大伯家的田产也不少,而且因着他们家的人多,所有的田产都是自家种的,一亩都没赁出去。加上像俞家这样,没人手春耕的人家,村里还有几户,因此这些日子他们家所有人都没歇着,只闷头干活,故而错过了头一批。 河工当然不是仅有一批的,要挖的河段也有好几处。一般都是按工期算的,早去的话,回来的自然也早,所以没有合算不合算的说法。这不,俞大伯家里一忙活完,就急急的赶到里正家,看看能不能多送几个儿子出去。 另外,他自个儿也想去。 展易和俞家老二将事儿一说,里正又瞅着他婆娘已经收了展易给的野味,再加上一旁的俞大伯满脸的期待,略一沉吟就答应了。 “今年天气暖和得早,朝廷给的工钱也格外丰厚,另外就是,这回真不像上回那般辛苦,听说量不大,工期最多半年,兴许还不到。而且上头说了,就算到时候干下来不到半年,工钱也依着半年算,万一过了工期,多出来的也会按日子补足。”答应归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