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种种流言还是越传越广,在民间老百姓们口中,控鹤府就是藏污纳垢之所,俊美的男子们天天饮酒作乐,乌烟瘴气,其间种种龌龊无耻之事,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女皇并不在乎民间的谣言,张易之和张昌宗怕了,他们野心膨胀的同时,也怕将来会被李旦报复,撺掇着女皇让他们领兵,女皇没有答应。 这一次女皇生病,二张把消息隐瞒下来,知道的人不多。 宫婢掀帘送来热茶和咸甜茶食,漆盘当中一大盘鹿肉丝、羊肉丝、醋芹、豆芽、胡椒、细葱拌的冷淘,裴英娘卷起袖子,给李旦盛一碗,她自己刚刚吃过了。 她问李旦:“二张的手伸得越来越长,母亲竟然随他们胡闹?” 女皇明明是个精明睿智之人,她赖以稳固朝政的寒门学士也愈发疏远她了,她怎么还没有警觉? “顾此失彼而已。”李旦说,“讨伐契丹人,用不着十几路大军,母亲此前太刻意了。” 营州之乱原本只是小地方的小叛乱,女皇故意扩大事态,让武家子侄顺理成章接掌兵权,还把武家人送出去和亲,可谓煞费苦心,结果却适得其反,契丹人一路深入河北道,连神都洛阳都危在旦夕。这时候内附的突厥部落又反了,要不是执失云渐把复辟的突厥人牢牢挡在贺兰山外,所有突厥人联合起来,说不定整个关内道包括长安,都会沦为突厥人放马的牧场。 军事上屡战屡败,应募征兵的百姓心向李唐皇室,女皇决定放弃武家,自然要更加重用张家兄弟,哪怕张家兄弟愚蠢也不要紧,男宠蠢一点才好控制,不会反噬主人。 吃完饭,李旦去侧间沐浴,半晌后他披散着头发出来,衣襟松垮垮的,胸膛上隐约还有水迹,“我预备派人把七兄一家接回来。” 洛阳的人越多越好,二张兄弟越着急恐慌,越有利于他逐步收揽人心。 裴英娘帮他挽起头发,问:“他们住哪儿?” 李旦说:“七兄喜欢斗鸡,我已经为他准备好府邸。” 李显早被女皇吓破胆子,不敢回洛阳,可继续待在外面他又怕有一天会死得不明不白。李旦亲自写信给他,派长史去接人,他确定李旦主动接他回来,才肯动身。 夫妻两人靠在一起谈论朝中政事,被子里的阿鸿忽然扭了几下,吧唧吧唧嘴巴。 李旦俯身看着儿子,想抱他起来,“他是不是饿了?” 裴英娘趴在李旦肩头,笑着说:“等等看。” 烛火昏黄,夫妻俩望着沉睡的儿子,一时之间都不说话,李旦伸手搂住她。 等了半天,阿鸿睡得很香。 裴英娘撑不住笑了,“他比我还懒。” 李旦认真道:“这不是懒,是乖,我们的儿子从小就比别人家的小郎君懂事。”他回头刮刮裴英娘的鼻尖,吻她的眉心,“像你一样乖。” 裴英娘眼珠一转,李旦对她可以说是言听计从,阿鸿和她太像了,看李旦现在这么维护儿子的架势,以后不会也这么对儿子吧? 她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说好要当一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严父吗?! ※ 李显一开始被贬去均州,后来改迁房州,路途遥远,加上李显路上吃坏肚子病了一场,耽搁了一个多月,回到洛阳的时候,已经是重阳以后了。 裴英娘怀疑长史故意拖延时间。 中秋、重阳正是洛阳最热闹的时候,城中几乎每天都有宴会,重阳还有几场重要的诗会。女皇率领群臣登高,饮菊酒,百官齐祝女皇长寿延年,恭贺李旦喜得麟儿,这时候如果李显在场,可能会动摇群臣们对李旦的忠心。 长史蔫坏,刻意领着李显一行人绕最远的路,等到李显重返洛阳,朝臣们都见过皇太孙了,没人关注风尘仆仆的李显一家人。 李旦、裴英娘和李令月、薛绍亲自去城门外接人。 不管李旦有什么打算,李显是他的同胞亲兄长,他答应过李治,会善待自己的兄弟。 李显从卷棚车里走出来的时候,裴英娘差点认不出他来。 他瘦了,也黑了,举止畏缩,神态谦卑,堆着一脸讨好的笑,那副感恩戴德的劲儿,让李令月霎时红了眼圈。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