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前去了。 然后和很多话本里讲的一样,小桥流水,才子佳人,他与一凌姓少女一见钟情,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只差登门提亲,把人娶回世西洲。 孰料那一年的少君之争出了变故,世殊等四位帝君被困在玉关洞天里,足足大半年才出来。出来后,他立即去找凌姓少女,这才得知原来在他被困后不久,她就查出身孕,按照时间,正是遇到他的那一晚。 未婚先孕,这事放在凡间,一旦捅出去,那就要一辈子被戳脊梁骨,终生都抬不起头来。 然而,不管家人如何劝诫,凌姓少女都坚持不肯堕胎,也不肯嫁人。 她枯等半年,等得孩子都要出生了,世殊也仍旧没出来。她身子骨本来就弱,又生产时出了血崩,撑着把孩子生出来,便撒手人寰。 不消说,这个孩子,就是凌怀古。 “凌家就那一个女儿,舍不得把孩子交给我,哭着求我把孩子留给他们。” 世殊说着,点了香,往前方灵位拜了三拜,其上写着“先室世母凌氏闺名古襄生西之莲位”,原来那少女名叫凌古襄。 很显然,凌怀古的名字就是因此而来。 说话间,世殊上完香,让凌夜也上了炷香,才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他淡淡道:“他们求我别带走孩子,还想让孩子跟她姓,说这是她最后的遗愿。” 凌古襄的遗愿到底是什么,那个时候的世殊过于年轻,被凌家人哭了好些天,根本不敢去查凌古襄的死可是真和凌家人说的一样,痛定思痛之下,最终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但到底是一族帝君,未免自己的孩子过得不好,他便付出一些代价,请金玉宫当时的帝君金玉露代为出面,把凌家族谱并入世族,要凌家人确保等孩子长大后,整个凌家都要交由其来继承,这才回到世西洲,直到半月以前,再未踏入金玉宫一步。 也就是说,除了凌夜,他再没有任何一个和他有着真正的血脉维系的小辈了。 话虽如此,他对凌夜这个孙女却没多么看重——否则凌夜早该知道他是她祖父——若非凌夜之前传信请他查找功法,让他察觉到什么,后又让他去金玉宫查人,他是绝无可能和凌夜相认的。 这和夜族对凌夜自觉亏欠的情况截然相反。 不过真说起来,世族也的确没亏欠凌夜什么。 就像世殊认不认她这个孙女都无所谓一样,对凌夜而言,也是有没有祖父都一个样,更别提让她替真正的凌怀古认祖归宗。 倘若世殊真心想要凌怀古这个儿子,当年就不该同意凌家的请求,更不该自那之后数十年都未再去金玉宫看一眼凌怀古。他亲缘之淡薄,由此可见一斑。 何况凌夜心里门儿清,世殊现下能把这陈年旧事说给她听,也无非是在表明,她生父是凌怀古,是他唯一的孩子,不管他对凌怀古有没有感情,他也无论如何都要查出凌怀古身死移魂的真相,给凌古襄一个交代。所以作为凌怀古的女儿,凌夜最好能和他站在同一条船上,别跟他对着干。 于是凌夜听完就问:“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世殊道:“查到不少。下去说。” 退出建在石塔最高层的祠堂,他们去到下一层,即郁九歌正在等着的静室里。 静室里常年燃着檀香,呆得久了,不免让人心生宁静。从高山之巅流淌下来的泉水正被小火煮沸,咕噜咕噜地响着,郁九歌取了些冲开茶叶,静候片刻,去了第一道,斟了第二道让他们饮。 世殊对自己亲儿子亲孙女都能如陌生人一般,更别提对郁九歌了。当下连一句简短的赞赏都没有,只对凌夜道:“你说得没错,魔尊说的那个人,和金樽见到的,是同一个人。” 凌夜问:“是谁?” 世殊答:“金玉坤。” 凌夜仔细想了想,确认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她看向郁九歌,郁九歌摇了摇头,他也没听过。 世殊道:“此人和金玉露是双生。金族向来忌讳双生,便对外宣称只生了金玉露一个,金玉坤是以另外的身份偷偷养大的。”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