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九歌凝视着她,轻声道:“……天快亮了。” 凌夜没出声,只错开目光,继续盯着面前的旧王鼎。 察觉里头的药液被烤得再没有任何杂质了,她撤了法诀,慢慢降低子时火的温度。 药香弥漫,浓郁成雾,轻轻嗅上那么一嗅,就觉神清气爽,显见这回炼的灵药品级极高。只是药香全被屏障兜住了,没泄出一丝一毫,就也没引得周遭的野兽闻香而来。 等鼎中多出几颗灵药,凌夜伸指一引,热气腾腾的灵药就到了郁九歌面前。 她道:“一月一颗,吃完我再给你炼。” 郁九歌说好,当先吃了一颗,余下的找瓶子盛好收起。 药香渐渐散去,天色也在慢慢转亮。待得第一缕阳光从遥远天际照射而来,旭日东升,凌夜才道:“嗯,天亮了。” 听出她言犹未尽,郁九歌心中陡的一提,屏息等待。 果然没等多久,就听她说:“我想好了。” 说话间,她收起旧王鼎,转手拨了拨被子时火压得快要熄灭的火堆,郑重道:“此事根由在我,我应当负起全部责任。”说到这里,她抬手制止郁九歌开口,“你不用同我争辩。当时你女儿吟已经发作结束,是我为图方便,强行与你双修,这是我的错,你不必担。” 郁九歌无言。 她再道:“所以,本该是我向你提出请求,但我……不太敢见你。”她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打小练的童子功,轻易不能破身,你若修为上出了什么差错,这错也在我。” 只是她了解这种功法,早在他封尊时就没了不能破身的限制,因而当时她才敢那么破釜沉舟,没有半分顾忌。 但总而言之,错全在她。 郁九歌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他就是杀她一万遍,那也是理所应当。 可他不仅不杀她,他还说出“以身相许”四个字…… 越想越觉得这人实在温柔,连对她这种罪魁祸首都要询问好不好,凌夜心中愈发不是滋味,但仍继续说了下去。 “你让我慢慢想,我倒觉得,应该是你慢慢想。是我欠你,你让我如何,我就当如何,我怎么补偿你都是应该的,你没必要为了此事……” 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 他沉声道:“你若这么想,你自己的清誉又要如何算?” 凌夜默了默,方道:“这不是一回事。” “这怎么不是一回事?正如你觉得是你强迫我,我也觉得是我害你失了清誉。”郁九歌直视着她,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不知何时变得严肃极了,“错不仅在你,我也有错。” 那个时候,他确是已经醒了。 但他并未阻止她,反而还任由她继续,默许了双修。若说她是主谋,那他就是铁定的帮凶。 占了人家姑娘的清白,还反过来把错全怪在人家身上——他如何能作出这等事? 更何况…… 不知是想到什么,郁九歌抿了抿唇角,然后抬手捂唇,轻咳一声。 并未注意他的小动作,凌夜问:“那要怎么办?” 郁九歌道:“就如我先前所言,以身相许。” 凌夜闻言一哂,莫名觉得他这样的坚持有些好笑。 怎么就这么想以身相许? 她只好说:“那也该是我以身相许。” 郁九歌说:“我是男人,我来。” 凌夜懒得在这上面和他争辩,就说:“随你。” 未料郁九歌还没再把那话问一遍,旁边传来不小的动静,凌怀古醒了。 两人立时都住了嘴,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静坐。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