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近千年,里面的酒居然还没全部挥发掉。 凌夜凑近闻了闻,酒是好酒,也没被先来者故意调换下毒,还是可以喝的。 她左右看了看,找来两个同样是玉做的酒盏,壶嘴微倾,如水般透明的液体徐徐流出,酒香氤氲,像郁欠欠这样没有修为,又年纪过小的小孩,居然差点就闻醉了。 见他两颊晕红,目光也变得迷迷瞪瞪的,凌夜端着酒盏,诧异笑道:“这就醉了?你酒量和你叔叔一样差。” 郁欠欠仰头看她,口齿不清道:“你怎、怎么知道我,我……” 凌夜说:“我早说了我认识郁九歌。” 郁欠欠说:“不是,不对。我以前,从没,从没……” “从没什么?” “从没和……” 从没和你见过面,你从哪里得知郁九歌酒量差? 话说到一半,不知怎的,郁欠欠陡然清醒。 呼吸中全是酒香,那宛如高山雪水的味道,清冽悠久,几乎能让每个酒客都沉醉进去。然郁欠欠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警惕,他甚至觉得这回能不能糊弄过去,全凭他的演技。 总之,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 一旦暴露,能不能离开这里,能不能出玉关洞天,就完全未可知了。 尽管遇到凌夜以来,她一直都表现得对他很好,但他到现在也还是无法相信她。 试想,一个从来都不认识的人,突然接近你,保护你,各种意义上的对你好——只要是个正常人,或多或少都会觉得这人肯定有什么目的吧? 郁欠欠再是个小孩,也不会丢掉这最普遍的警惕。 于是目光故作迷蒙,说话也还是像之前那样吞吞吐吐,力求不让正盯着自己的人看出什么来。 他说:“从没、没喝过酒。” 凌夜凝视着他,没做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说:“是吗。” 他说:“是,是啊。” 凌夜再凝视了他一会儿,转手将其中一个酒盏递给他。 他一看,酒盏里没盛太多酒,只浅浅的一层,因她的动作泛出微微的涟漪。 酒香扑鼻,他没敢闭气,只尽力让自己不要再度醺醉。 就在他以为,凌夜是要拿这酒对他做什么,就听她说:“那恭喜你,你今天要第一次喝酒了。” “……啊?” 郁欠欠愣住了。 “啊什么,快点喝掉,喝了才能出去。” 凌夜像是逗他逗够了,又像是被这鬼打墙困得烦躁了,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兀自把剩下的那只酒盏里的酒喝了。 她酒量好不好,郁欠欠不知道,反正他就看着她喝完酒,眼神清明,脸色未改,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 “……” 郁欠欠暗道刚才或许是自己多心,她不可能因为那么一句话就怀疑他。很快也喝完了酒。 不过他酒量是真不好。 才清醒没多久的脑袋,这会儿又开始晕晕乎乎。他甚至还小小地打了个酒嗝,脸颊越发酡红,身体也摇摇晃晃,好似下一瞬便要栽倒了。 凌夜把酒壶酒盏放回原处,见他是真醉了,便抱起他,举步往前走。 这一走,眼前一阵景物变幻,光怪陆离,千奇百怪,看得郁欠欠眼花,只好先闭上眼。 等变幻结束后,睁眼一看,还是被推开的殿门,还是相同的布置,唯一不同的,是再没有一丝金光,仿佛之前那能蛊惑人心,又制造出鬼打墙的金光从未出现过似的,整座宫殿寂静无比,没有半分人气。 郁欠欠晃晃脑袋,说:“这里不像有人来过。” 此处虽为泥丸,但酒帝君死了那么多年,该积的灰尘还是积了,该损坏的器物也还是损坏了。所有东西都静静地呆在原地,随着岁月的流逝继续尘封,直至化成粉末虚无。 ——郁欠欠可不认为以重天阙的习惯,到了这么一个地方后,真能做到脚不沾地、手不触物,不做出任何的应对反应。 凌夜颔首:“因为金玉宝珠不在这里。” 说着,退出殿内,倒着踩过门槛,抬头去看那写有“泥丸宫”的匾额。 郁欠欠也跟着看。 看着看着,他明白什么,说:“这不是真正的泥丸宫。” 一个死了那么久的人,神魂都不知轮回几次了,识海早在他死的那刻便崩溃消散,位于识海最中心的泥丸宫怎么可能保存得这么好? 尤其是刚才的那壶酒。 泥丸宫里,怎么可能有酒? 凌夜说:“嗯,真正的泥丸宫,在这三个字里。” 郁欠欠说:“现在进去吗?” 凌夜感受了一下,回道:“等等再进。” 郁欠欠说:“魔尊和邪尊已经进去了。你都不担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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