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躺在地上的白胡子大爷:“这位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老汉伦克朗》里囚禁公主的伦克朗,以长着白胡子、性格狡黠阴狠而闻名。一旦被他抓住,就会被锁在小房子里,用刀一点点分解。” 哪怕是回忆被残忍杀害时的情景,他也保持着神情麻木的模样,漆黑眼瞳一动不动地深深嵌在眼眶,仿佛从口中冒出来的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小事情。 他的叙述流畅且冰冷,然而话没说完,明川忽然瞪大眼睛,兀地停止出声—— 林妧把神灯放进挎包里,顺便从包中拿出一颗椭圆形的草莓奶糖,三下五除二地剥去纸壳后,趁明川还在张嘴说话的时候,把糖果塞进了他的口中。 在这一刹那,男孩强硬淡漠的外壳终于静悄悄褪下,显露出些许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懵懂与羞涩。他没再说话,几近手足无措地呆呆立在原地,茫然眨了眨眼睛,与此同时耳根上的潮红迅速蔓延到脸颊,把整个人染成白里透红的桃子。 草莓奶糖的味道清新又浓郁,酸甜口味与奶香融合得完美无缺,甜滋滋的因子如病毒般炸裂开。在充斥全身的甜香里,他听见林妧轻声说:“不愉快的记忆,就不要强迫自己想起来。” 她停了一下,继而加重语气:“如果可以的话,也不要表现得这么风轻云淡——在哥哥姐姐这里,你完全可以撒娇或抱怨。” 明川的后背明显僵硬了一下。 白天的孤儿院人心惶惶,身边的人们无时无刻不在疼痛与恐慌中度过,同龄孩子比他更加惶恐不安,所谓的长辈则个个心怀鬼胎;入夜后的梦境无限度地经历着轮回,正常人类只有他一个,其余都是无可救药的杀人狂魔与食人凶兽,更不可能出现可供倾诉的对象。 要想活下去,他只能把其余所有人都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靠自己单薄的力量咬着牙一天天硬撑,“撒娇”这个词实在太过于遥远,听起来像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词汇。 可林妧却一字一顿地告诉他,在他们身边,他拥有撒娇的权利——哪怕是像他这样低劣的人。 明川抿唇抬头,视线正好与林妧四目相对,目光所及之处,还有被她紧紧捂住耳朵的陆银戈。 长着一对灰黑色耳朵的青年不耐烦地低斥:“你的白痴台词说完了吧,快给我放手!” 林妧没理他,还是看着明川所在的方向:“因为这家伙肯定会臭着脸说我肉麻,所以在安慰你之前,干脆把他耳朵堵上了。” 她说完松开手,轻笑着继续调侃:“我可是给了明川糖果作为见面礼物,你准备了些什么呢,陆银戈哥哥?要不就让他摸一摸耳朵吧,千里送绒毛,礼轻情意重嘛。” “我呸,老——我一牙齿咬死你!” 陆银戈秉承着在小朋友面前文明用语的好习惯,把脱口而出的“老子”咽回肚子里。他看上去超级无敌宇宙级别的不耐烦,但看向明川时,耳朵却悠悠地晃了一下。 陆银戈冷着脸,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情愿”,语气硬邦邦:“喂,想摸吗?” 林妧在旁边发出啧啧的感叹。 明川的脸更红了。 他在快要报废的大脑里东拼拼西凑凑,才终于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不、不用了……那个,其实从刚开始见面时就想问,银戈哥哥到底是什么动物?” 陆银戈刚想脱口而出“是狼”,冷不防望见林妧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在之前就半开玩笑地告诉他,明川从小深受《小红帽》荼毒,又被那只狼害死那么多次,说不定对狼族这个群体产生了非常强烈的恐惧感和下意识的排斥。 他如果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不定会吓到这孩子。 陆银戈:…… 陆银戈从嘴角挤出一丢丢极度勉强的笑,干涩至极的声线如同指甲划过黑板,带着无尽沧桑与心酸:“是西、西伯利亚雪橇犬。” 林妧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父爱如山崩地裂,一首《父亲》献给为爱牺牲的陆银戈同学。 明川惊愕地望着他头顶不断摆动的耳朵,以及左右摇摆的毛茸茸尾巴:“我还以为是狼……你们长得很像,耳朵和尾巴几乎一模一样。” 陆银戈五官扭曲,声音颤抖,终于忍不住爆发出声:“啊啊啊没错就是狼!嗷呜嗷呜超凶超恐怖的那种!摸耳朵吗,嗯?摸不摸?还是说你觉得尾巴更舒服?” 被你亲口这样说出来,一点都不觉得凶了好吗!哪有这么夸自己的啊喂!还有,在祈求明川摸你耳朵的时候,请不要把台词说得像是要把人家小朋友的耳朵剁下来一样恐怖!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