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啊”,是他标志性的沙哑声音,“你上午去檀大了吧,有一个90后的教授?” “对,您过后看我稿子里有写。” “90后当教授,不得了啊,全国也没几个吧?”他绕着弯子。 “是......很优秀?”我真的是被蔡姐带跑偏了。 “要有新闻敏感知道吗?”,他加重语气,终于讲到正题,“做一期专访,我看别的媒体也在约了,抓紧。” “嗯......”迅速想了一圈没找到拒绝的借口,“好的。” 挂了电话我立马折回宣传处,跟蔡姐约专访。我进门时她正在接电话,听起来是都市报记者,果然这些媒体饿狼扑食一样都在蠢蠢欲动。 但日报到底是嫡出,销量虽然不行,名头上还是镇得住。经过与院系的一番沟通,我顺利约上了专访时间,占用顾教授课后的宝贵半小时。 ——— 采访就要做些功课了。 查了一些资料,无非是生平介绍,研究成果,学术成就之类。顾轶教授是学数学的,我从小对数学老师没好感,因为感觉上去严肃、龟毛且脾气不好。 这里形容的是本人中学数学老师。 总之稍微有点心理阴影,导致我数学也很差,恶性循环更加讨厌数学。 言归正传,我周六在家拟了个采访提纲,问题比较中规中矩,主要围绕回国任教和学科建设。提纲通过蔡姐传达给顾轶,大概第二天中午得到了回复。 他全盘否定了我的采访内容。 蔡姐转发给我的原话是:“这些问题太泛泛了,我在其他采访都回答过,没有意义。” excuse me?是想让我挖掘不为人知的秘密吗?圆了我调查记者的旧梦? 从业3年老子还没见过这么难采的对象。 而且他完美踩点了我中学数学老师的关键词你发现了没有。 严肃,龟毛,想必脾气也不好。 经验之谈,采访前就难搞的对象,后期还会有更多幺蛾子,新闻稿改个7、8遍发不出去都有可能。我从来不给自己找麻烦,转头就打了几通电话给同事,想把活推出去。 但是大家都不接,说这是主编钦点让我专访的。 行吧,没办法了。我打了个电话给蔡姐,表示这些问题都是领导定的,要不让顾教授自己拟问题,要不就按照我的大纲走。 后来他妥协了。 应该说我天真的以为他妥协了。 ------ 周一,按照约定的时间,我在教室门口等顾教授下课。 透过门玻璃,认真地看了他的长相。 实话实说,相亲对象排到校门口,合理。个子高,皮肤白,五官立体,干净利落,概括一下四个字,肤白貌美吧。 而且身上有种沉稳气,看起来年轻却不意气,如果校园里偶遇,我会以为他是艺术系助教之类,无论如何想不到是数学系荣誉傍身的教授。 但是他否定我的大纲,质疑我的专业,是一个极不配合的采访人物。这种背景下我岂会被美色所惑? 铃声准时响起,里面的课也刚刚好结束,几秒钟门被推开,学生鱼贯而出。我看人走的差不多了才进入教室,讲台前还有几个学生围着他正在问问题。 他抬眼扫到了我,隔着人说了句:“是陈燃记者吗?您稍等。” 我点点头,其实心里已经不爽。一共就留半小时,还要再等,到时采访素材不够,我岂不是要跑两趟? 余光瞄到一两个女生不断回头打量,我没在意,只是一直在看表,掐着时间,超过10分钟我就要把这几个人都拎出去。 结果5分钟的时候,没听清顾教授说了句什么,大家作鸟兽散。教室只剩我俩。 “在这里采访吗?还是?”我向前一步。 他点点头,找了个前排座位,示意我也坐下。“就在这吧,我办公室不在这栋楼。” “大纲您看过了,那我就开始了。”程式化地直奔主题,“介意我用录音笔吗?” “不介意”,说着把眼镜摘下来,按了按眼睛,笑道:“你确定要按照大纲问题采访吗?” “您什么意思?”我已经放在录音笔开关的手指没按下去。 “那些问题的回答我可以发给你。”他挑了挑眉,“我已经答过很多次,有现成的答案,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 我怎么说来着,果然是个难搞的角色。 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嘴,“意思是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了?” “还有20分钟”,他看了眼表,“你可以问点别的。”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还是要替换问题大纲。 就他的建议,拿到高重复率的材料对我来说意义不大,到时稿子被编辑退回,反而平添负担。 吃瘪。 “好吧,那我们开始。”我迅速在脑子里构思了几个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