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刚起,脑海里就闪过宋晋庭在阁楼里带笑的双眼。 窗子又再响起,是十分有节奏的声音,连着敲三下,不多不少,过片刻会仍是敲响三下。 等到谢幼怡趿着鞋子打开窗。 外头是学舍高围的院墙,墙边下的几棵树已经掉得光秃秃,而站在夜色下的男子眼睛如月牙,笑着说:“嗯……我还以为窈窈要我数到三百才开窗呢,我刚数到二十一。” “你怎么跑来了。”谢幼怡可没有他的轻松,声音压得低低,还探头往左右两边看,“会被同窗撞见!” “窈窈担心我被人发现,要受罚吗?”他依旧笑得温柔,双手一撑窗子,直接就坐到窗台上,侧着头看他,“别怕,我算好时间,这个时辰巡视人的没走到这儿。” 谢幼怡抬头,见银色的月光在他眼里生辉,抿唇淡淡看着他。 她不是说了会被同窗看见吗? 宋晋庭丝毫不在意她还是带有警惕和疏离的目光,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递她眼前:“跌打药酒,比郎中的更好用。” 小小的瓷片泛着温润的光泽,谢幼怡伸手接过。他也从窗台上跳下去,又是刚才站着跟她说话的模样:“要我帮忙揉揉吗?” 怎么可能要帮忙?谢幼怡面无表情地摇头,他就可惜似的叹气,然后伸手帮她关窗:“夜里风凉,你快回去躺着,药要在掌心捂热了再揉按。自己下不去手,就明早让丫鬟帮你。” 他话音随着窗子关上也消失了,谢幼怡站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手指在还带他体温的小瓶子身上抠了抠,秋夜染在身上的凉意仿佛不见了。 宋晋庭利落翻墙离开,还在墙头下站了会,细细回想她刚才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眉头越皱紧。 她究竟怎么了? 只是这一时半会也得不到答案,宋晋庭敛起神思,去见杨宪清,旁敲侧击没能问出什么有关于她异样的话,丢下一句‘我回京’就跑了。 使惯来严肃的老夫子不爽地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的两日,谢幼怡并没有再见到宋晋庭,心里在想父亲怎么没有任何消息,准备今日再等不消息便找先生告假回家去。而在她焦急等消息期间,瑞王倒是跑来女学一趟。 虽然没有再大摇大摆出现在众人跟前,而是借着杨宪清的名义把她喊到跟前去,事情做得还是太过招人眼。 堂堂瑞王进女学,肯定是要引起的注意的。 于是谢幼怡就停留了三句话的时间,匆忙离开,没给瑞王留机会说话。 瑞王又一次失魂落魄离开,不明白她怎么就不愿意开口朝自己求助,也不知道谢幼怡一开始起求助的打算也是越过自己,但心里多少是有些怨怪她太过冷情了。 很多时候,消息真是见风就被吹得是人都知。瑞王来女学的事大家下午就知道了,还知道把谢幼怡喊过去,一时间谢幼怡就再成了同窗间议论的对象。 余婉得知后,气得在屋里都想摔东西,在课堂上间到谢幼怡自然恼得慌,瞪着她的眼睛都能喷出来火。 不过她很快就又勾着唇,刻薄笑着扬声道:“幼怡,你父亲进了掌戎司的大牢,你不知道吗?怎么没有请假回家去看看,也好在那日你没回去,听说是宋先生亲自去侯府押的安平侯呢。” 消息滞后的姑娘们都哗然,谢幼怡没理她,安安静静坐到自己位置上。边上三公主担忧看过来。 余婉就是想让她难堪,依旧说着:“若不是我娘亲派人来说定到钰翠楼新上的步摇,我还不知道安平侯出了这样的大事,你就是跟我们太过客气了。这样的事和我们说说,我们往家里送消息,也好帮你打听打听不是。不过马上也宫宴了,到时你进宫也能正好探探贵人口风。” 一番话下来,连削带打,什么都嘲讽尽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宫宴是为皇子选妃准备的,她父亲下狱,谢幼怡这个时候进宫去只会坐冷板凳被人看笑话。皇子妃是想也别想了,除非去就出卖姿色当个以色待人的妾室,恐怕还能进皇家的门。 这让谢幼怡去不去都得被众人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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