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抹着眼角振奋:“看来割口子真的有用!” “你再敢干一次试试,”他心疼得咬牙,难得对她凶狠,“你破一块,我就在自己身上弄双倍。” 女孩子眼巴巴抿着唇。 霍云深亲亲她的鼻尖:“别担心,记忆退到回国以前了,你当时还不认识我,不会那么抗拒我的。” 言卿忧虑问:“再往后会怎么样。” “会停在记忆被篡改完的那一刻,你十九岁,不知道海城,没听过霍云深,是从六岁起到了加拿大生活的小姑娘,刚刚大病初愈。” 言卿没空追究这里面深层的原因,害怕地拽着他衣襟问:“还能不能恢复?” 这是她唯一在乎的。 她不可以忘,关于霍云深的每一点记忆,无论是云卿还是言卿,她都要。 “能,”霍云深斩钉截铁,“别慌,什么也不用想,不用做,全交给我。” 即便言卿答应不乱想,但神经和意识并不能受她控制,在清楚自己频繁失忆的那一刻起,她薄如蝉翼的那点承受力就已经遭到了巨大冲击。 任凭言卿再怎么坚持,也还是在重压下迅速地溃败。 她能够回到现实记忆的时间越来越少,又经历过几次大幅度的倒退,在一星期后的上午,终于停到了起始的原点,被篡改后苏醒的一刻。 言卿羽翼般的长睫挑开,眼神温软无助,透着刚经历过重大伤害的脆弱,小心翼翼问床前守护她的男人:“你是谁?我怎么不在医院里?” 霍云深轻轻发抖的手指触上她的脸,反问:“你又是谁?你叫什么?” 言卿皱起秀气的眉,仔细想了想,回答:“……卿卿。” 霍云深心口猛地狂颤。 “我没听清楚。” 言卿潜意识里残存着自我保护和少许攻击性,但面对霍云深的双眼,她只感觉得到热烈的感情。 她莫名对他生出某种依恋,于是收起小爪子,乖巧缩在被子里,沙沙地告诉他:“我病了一场,现在想不太清楚,但好像……有人爱叫我卿卿,卿卿我我的卿,我名字里,应该有这个字才对。” 霍云深扛不住,俯身把她抱起来,没命地搂紧。 难怪…… 难怪霍临川把她记忆都篡改,却仍取了相似的名字。 是他一声一声的“卿卿”刻在她的意识里,即便她忘记再多,也还是坚持着这个字,咬定了她的名字里有卿。 霍云深强压着心绪,把言卿安顿好,第一时间让时刻待命的何医生过来。 他几天前带她搬回了霍宅别墅里,方便医护进出。 现在卿卿又是初醒,记得自己大病过一场,医生模样的人她不会太抵触。 何医生胆战心惊地算着时间,太太退到原点的速度比他预计的快了很多,本以为还算充足的余地,也在变得紧迫。 他长叹。 太太的病情真是不能用常理推测。 恢复是因为感情,加速倒退也是因为感情,如果她不是太关心霍总,那么早察觉到自己失忆,原本还能多挺一段的。 给言卿检查过后,何医生眉头紧锁,退出房间,郑重下结论:“霍总,太太退无可退了,现在就是她记忆的起始点,接下来,她会反复跳回到这里。” “算得上好消息的是,”他苦中作乐,有意说得很轻松,“太太这个阶段会像初生的小动物,对先见到的人有信赖,他会接纳你,等多清零几次以后,她的头脑也许还会产生一点适应,自动补充关于你的剧情。” 往严肃了说。 就是太太往后每一天,无论跟“初识”的霍云深发生什么,等睡着了再睁眼,基本都会回到这个空白的起点上。 万幸的是,以今天的反应看,她会亲近他。 霍云深转过头,通过半掩的门望向卧室里,言卿小巧的脸紧张绷着,黑润汪水的眸子敏感望着他的方向,嘴唇咬得湿湿红红,有些怯和警惕,又软绵绵。 对上他的眼神,她露出一丝安稳,想看又不敢看他。 霍云深胸腔烧得酸痛,对她笑。 言卿揪住被沿,瞄着外面的男人。 他好高,身材极好,长裤裹着双腿,笔直修长,穿黑色针织衫,衬得肤色冷白,五官过份优越,但戴了一副金丝平光镜,遮住了一些凌厉眸光,就显得格外温柔。 让人想……亲近。 霍云深安抚地看了她半晌,待她耳朵微红地缩回被子里,他才垂眸跟何医生说:“现在你告诉我,再往下发展,会有什么后果。” 何医生一凛,原来霍总早知道他上次没说实话。 “……已有的类似病例,可能会疯,会傻,长期昏迷,最严重的一个……在最终精神崩溃时选择了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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