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釉小瓷瓶。 宋嘉宁犹豫了下,伸手接了,轻声道:“多谢大哥。” 郭骁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双儿就跟在主子身后,等郭骁走远,她小声地笑道:“世子爷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这么细心。”要不是今日,她还以为世子爷不太待见四姑娘呢。 宋嘉宁看看手中的青瓷瓶,心头五味杂陈,如果没有那一压,她也会觉得郭骁是个好继兄,可惜,他掩饰得再好,他的身体不会骗人。 经此一事,宋嘉宁越发提防郭骁了,六月底随太夫人回了国公府,郭骁外出的时候还好,只要郭骁放旬假,宋嘉宁除了去给太夫人请安,除了随母亲弟弟去花园里散心纳凉,就再也没有跨出过临云堂,云芳来请她,她都找借口推拒了。 好在每个月就三日旬假,还是分开的,并没有人注意到宋嘉宁这三日的异样。 ~ 中元节要到了,京城有放河灯祭奠亲人的习俗,每到这晚,高宅大户里的闺秀们都会带上一盏精美的河灯赶赴水边,有的是真心缅怀亡亲,有的则是单纯地凑凑热闹,毕竟十五的夜里,明月高悬,水面河灯盏盏,也是一幅美景。 十四这日,双生子、云芳来约宋嘉宁,明晚大家一起出去放河灯。宋嘉宁心里清楚,明晚郭骁肯定会同行,但她必须去,因为她有亲生父亲要缅怀,而母亲改嫁到国公府,虽说国公府花园就有一片湖水,她这样的身份,却不适合在郭家给父亲放河灯。 “嗯。”她笑着答应了。 双生子、云芳坐会儿便走了,宋嘉宁取出写了一半的祭文,继续行文。生父过世多年,宋嘉宁早忘了父亲的模样,记都记不住,不可能有多想的,但到了这样的日子,还是会怀念,会亲手为他做盏河灯。 林氏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女儿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穿一条素净的白色褙子,微微低着头,神色专注。林氏突然有些恍惚,定在门前,怔怔的看着女儿,好像看到了几年前,前夫离世后的第一个中元节,她嘱咐女儿给爹爹写封信。七岁的女儿懵懵懂懂的,在书桌前坐好了,突然抬起头,杏眼求助地望着她:“娘,我不会写……” 眼睛湿润,林氏轻轻按按眼角,再看端坐在书桌后大姑娘似的女儿,她心中涌起无限感慨。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女儿就长大了,而她,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妻子,还给他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宋嘉宁写完最后一字,放下笔,刚要吹干墨迹,忽然看到门口的母亲,一身浅色衣裙,美丽娴静。 “娘。”宋嘉宁轻声唤道。 林氏回神,看看女儿,她笑着走过来。宋嘉宁知道母亲是来看她的祭文的,主动让出座椅。 林氏落座,低头默读。女儿的祭文每年都差不多,说些日常琐事,最后祈求爹爹在那边安好。看完一遍,林氏拾起笔,在女儿的落款下面,寥寥几笔,勾勒出一朵小小的玉兰花。已为郭家妻,她不能再去放河灯了,只能借女儿的河灯,遥寄对亡夫的缅怀,无关情.爱,更似故人。 祭文写好了,宋嘉宁小心翼翼做成灯罩。 翌日晚饭后,双儿捧着主子的河灯先送到马车上,宋嘉宁与云芳一块儿到畅心院向太夫人辞别,顺便与郭骁三兄弟汇合。有长孙陪着,太夫人很放心,叮嘱一番就叫孩子们出发了。元芳挽着宋嘉宁手臂,脚步轻快,宋嘉宁有这么一个无忧无虑的姐姐陪着,并没有闲暇去多想郭骁。 上了马车,一行人朝清河街而去。丹水河从京城蜿蜒而过,郊外的丹水河畔是百姓春日踏青游玩的好去处,城内的河段则成了京城最繁华的街市,两岸商铺林立,河上十八桥连通南北,桥下乌篷小船络绎不绝。 “真漂亮。”下了马车,行到岸边,看着水面上星星点点的河灯,云芳惊叹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