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红的壳,翠绿的叶,簇拥的玲珑果,好似依旧沉浸在南国和煦的摇篮里,一帘幽梦。 “这时候还能吃到新鲜荔枝!”楠一惊叹道。 倪丽和赵阿姨对视一眼,随即噗嗤一笑。 “你不看一看这是什么人家!”蝶纤刺道。 倪丽坐在了对面的摇椅上,翘起二郎腿,捏起一只荔枝,剥开,先送到了蝶纤的手里,又剥了一枚送到楠一的手里。 二人尝了尝,只觉得甘甜爽口。 “我从小到大,每年寒冬都能吃到新鲜的荔枝!专门有飞机从南方运来,然后分发给大院里的干部们!”倪丽笑道。 “我倒是想起了杨贵妃!一骑红尘妃子笑!”楠一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倪丽却大方的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上。她的大度反而让楠一有些发窘,不由得蜷缩了几下脚趾。 “赵阿姨,饭菜都预备好了吗?”倪丽笑问道。 “都已经妥当了!”赵阿姨笑道,挫着手。 “哦!麻烦您先去厨房里准备吧!我领客人们转一转!”倪丽吩咐道,便请楠一和蝶纤参观这所宅子。 “蝶纤,你在美国的父母肯定也住着这样的大房子!”倪丽故意刺道,随即又迅疾道:“楠一,你万想不到吧?大学时代,我竟然能习惯八人间的集体宿舍,并且比那些乡下来的同学们还能吃苦!” “啊?啊!”楠一只顾着参观,压根没把倪丽的话放在心上。 蝶纤却仿佛被一根暗针刺了一下,并且正好刺在了她头顶的百会穴上,一阵刺痛从上而下滑过血脉,正好穿过那颗敏感的心。 蝶纤真觉得心抽动了一下,不由得扶住了身侧的一棵如蓬头鬼般狰狞的吊兰。 透过那簇肆无忌惮伸展着的叶片的狭隙,倪丽眼瞅着蝶纤的惶然,心里得意的笑,面上却不露声色,只顾着和楠一说话,把蝶纤冷落在一旁。 此时,楠一已无心再参观下去,眼神里涌现一丝警告,却瞬间被倪丽眸光中的傲然刺了下去。 “我的肚子有些饿了!我昨晚梦见吃席,今早故意没吃饭,特意等着倪丽家的山珍海味!没想到,真的盼来了!”楠一立即调笑道,引得倪丽和蝶纤不约而同的大笑。 蝶纤的那几声大笑故意压过了倪丽的笑。 “好吧!我们下去吃饭吧!”倪丽立即收敛大笑,正色道。 她风一样的从蝶纤的身侧走过,身上清雅香水的冷香暗中袭来。 楠一捏紧蝶纤的手,随着倪丽,缓步顺着盘旋曲折的镂空木楼梯而下。 楠一和蝶纤被倪家司机送回家的时候,已是夜间八点钟。 那天,楠一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倪天远。 倪丽的说法是,她的父亲公务繁忙,归家时总是星光粲然、万籁寂静的子夜。 说这话的时候,倪丽的神情里分明闪烁着澄澈的悲凉。当着楠一和蝶纤的面,她那时第一次由衷的显露出凄然的神色。 楠一突然间觉得倪丽其实有些可怜。大学时代,她便从未提起过她的生身母亲。现在看来,在她表面富足光鲜的青葱岁月里,她的身边只有一位整日苦心孤诣甚至夜不归家的老父陪伴。 蝶纤不明缘由,还一个劲儿的问询楠一。楠一想了想,便把倪丽的情况告之。蝶纤冷笑了几声,没心没肺的样子,算是出尽了心里蕴藏的气闷。 “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她蓦然说道,叹息几声,便拧亮书桌上的那盏别致的小台灯,借着橙黄色的优柔光芒,埋首于厚重的讲义。 “只可惜,你以前看熟的讲义都留在那间宿舍里了!”楠一淡淡的道,凝眸于蝶纤俯伏的背影。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蝶纤大大咧咧的道,回头瞅了一眼还在回味发呆的楠一,心里情知他是为倪丽的不幸而感到悲怆,索性不揭穿他,由他去吧! 第二天晚上,蝶纤上完前两个小时的课后,便匆忙的收拾起书包,做贼似的溜出了小礼堂。 她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乔老师坚守在礼堂的门前,喊道:“你不想知道你妈妈当年为什么抛下你去了美国?”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