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祁凌在床上翻了一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狄初的笔尖顿了一下,手心里冒出一层细细的汗,怎么这么明显。 想了想还是矢口否认:“没什么事。” “是不是最近压力大?”祁凌说,“学习问题还是什么,要不然我把工作室那边先放一放,每天陪你去学校。” “不!”狄初立刻拒绝,话说出口才发觉自己反应过激。 果然祁凌已经察觉到了,翻身坐起来,伸手拉住狄初的右手:“宝贝儿,跟我说,什么事。” 狄初无可奈何,使劲抽了一下,没把右手解放出来:“真没什么事,你能不能先松开。” “你不说我明天就不去工作室了,陪你上学。”祁凌没有退让。 狄初原本郁结的心情此时跟炸了一样:“祁凌我说你幼不幼稚?!做音乐是你的梦想,还是我的梦想?上学是我的事,还是你的事?!神经病吧。” 这一炸可谓是瞬间劈得两人没法淡定,祁凌一僵,火气蹭地就上来了。但他没法宣泄出来,且不说隔壁房间还有个祁迟,两人若真吵起来,大半夜绝对会殃及鱼池。 现在祁迟肯定还没睡,中考一样很紧张。 而今天像是什么烦躁的情绪都挤压到一起,祁凌阴郁地盯着狄初,两人手还牵着。 祁凌没说话,狄初闭闭眼,垂下头说了句:“对不起,我……对不起。” “到底怎么回事?”祁凌问。 狄初深吸两口气,接着直视对方的眼睛,说得一脸坦然,装得一身淡定:“真没事,可能做题把脑子做坏了。” 再一次否认,闭口不谈。祁凌的无力感从四肢开始漫延,刚才那种铺天的倦怠回归。 太累了,最近精神紧绷,两人相处的时间急剧下降。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争吵,但现在不会像以前那样,毕竟谁都知道,无论对谁来说,他们都处在一个关键时期。 吵架容易影响两人的注意力,所以谁都不敢爆发。 祁凌低下头,自己的双手还覆盖在狄初的右手上。他轻轻展开那手掌,一根签字笔躺在正中央。祁凌把笔放回桌面,然后左手的拇指在狄初中指的第一关节上摩擦。 很厚的一层老茧。 接着他把狄初的右手翻了一下,无名指第二关节在纸面摩擦时,沾上红黑墨水。 看起来有些脏。 一只右手就能看出狄初今晚在家做了些什么,那么好的成绩依然没有松懈。祁凌忽然理解狄初烦躁的心情,这时他才直面到王立所说的压力。 可祁凌没办法理解的是,既然你心情不好,你可以说出来。而我提出要陪你上学,又怎么了? 祁凌到现在还没明白,自己“贡献时间”这一爱的语言,在狄初那里是行不通的。 狄初这两天是有瓶颈期,当成绩提到一定水平时,想再稳定往上攀登分数和名次,是不太容易的。 他找徐陆要了市里各大国重的复习卷,做了几天发现自己远远不够。 说明高三上册松懈的那段时间,对自己的影响很大。 要说后悔,其实也没有。毕竟都是自己选择,可要说不甘心,还是存在的。黑板旁边的倒计时越来越近,狄初有点失重感。 就是一种轻微的考前恐惧症,他知道。 狄初神色不对,实际上不针对祁凌。祁凌这段时间累得要命,两人唯一相处的时间就是睡觉。 没有一句闲谈的睡觉。 几乎是一沾枕头,同时睡着。 祁凌睡得熟,而狄初睡眠质量相当不好。 两人几乎是形成两个极端。 狄初最近总在做噩梦,梦到迷宫一样的地方,墙壁上写满了公式。四周有尖锐的杂音,细听下来,竟是课文知识点。 走不出迷宫,一脚踩空,在梦中急速失重。狄初能感觉自己心悸了一下,很痛很难受。他以为自己能醒来,结果是掉入了另一个梦中。 周而复始,迷宫里套着黑洞,黑洞里又是迷宫。 狄初被梦魇困住好几次,在夜里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后背一片冰凉。 祁凌睡得很熟,有轻微的鼾声,说明很累。狄初舍不得叫醒他,只好静静闭上眼,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脑子发胀地继续去上课。 到这个时候,狄初也不知道,自己“服务行为”式的爱的语言,他不说出来,祁凌永远理解不了。 青春总是欠考虑的,做事没那么稳妥,带着少年时期特有的独断和冲动。 祁凌抬头看着狄初,眼睫深深,瞳仁里把对方印成一粒小豆。他用力握住狄初的手:“我不需要道歉,我只想你跟我说。” 狄初皱眉,要怎么说,说我噩梦。那祁凌除了劝他少看书,除了让他睡前多喝牛奶,还能做些什么。且不谈把这些说出来,会不会影响祁凌的工作,徒让对方担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