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兄,心情不好吗?” 他的手臂骤然失去了力气,软哒哒地垂了下来。 郭淮瞪着她,张了张嘴,最终却又牢牢闭上,他垂下眼,模样既失落又自厌。 季凌霄从上辈子便知道,他狂士的做派及高高的骄傲下掩藏着一颗自卑的心,尤其是面对在乎的人,他会柔软的像是牡蛎肉一般,毫无攻击力,只能任由人伤害。 这样的人她才不舍得留给杜景兰伤害,他就该在他得以施展所长的地方,做一个耀眼的狂才子。 季凌霄蹲下身子,一手捏起他大氅的一角,另一只手在上面拍了拍,将他因为蹲下而沾上的泥土和雪沫全都拍干净。 郭淮捏着双手,有些手足无措。 “白兄,无需为我……” “那晚……你都看到了吧?” 郭淮陡然僵住了,他移开了视线。 季凌霄将他的披风收拾干净站起身,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她揪住他的下巴,仔细打量着他的脸。 这番举动无异于紧紧凝视着他身上溃烂的伤疤,郭淮挣扎了一下,立刻就被她的一声“别动”给呵斥住了。 他举起手,颤抖地遮住了眼睛,记忆深处仿佛也有一个相似的场景。 她的手带着蜜糖和阳光的气息捏着帕子从他脸上划过,他甚至都不敢大力呼吸,生怕将这气息呼吸殆尽。 “放开手,好不好?” 郭淮的手顿了一下,这才老老实实地放下,只是半垂着眼睛不敢与她对视。 季凌霄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汗水、雪水擦干净,最后在他的眼角按了一下,勾起唇角道:“这样就好多了。” 她伸手拍了一下郭淮的肩膀,笑嘻嘻道:“郭兄才华出众,千万不要让这些庸人看了笑话。” 郭淮心中涌起一股热流,她是在维持着他的体面。 “更何况……这青山书院中还住着你心爱的太女殿下。”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 “嗯?”季凌霄友善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他若是说他突然不喜欢太女殿下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朝三暮四之人?可事实确实如此,他自遇见太女殿下的第一面起就在追寻着一个意象中的太女,那是个更加勇敢,更加风华绝代的女人,直至最近,他才醒悟,或者说并没有醒悟,他在白忱的身上发现了她。 可是,能说吗? 他虽然是狂士,行事无所顾忌又嚣张,但是在有些事情上,他宁愿自己忍着,也不愿让自己在乎的人受到影响。 那夜他看到了她跟别人在一起,虽然是男人,但…… 郭淮轻声道:“我已经放下太女了,自此以后我要潜心向学。” 又来了一个要好好学习的,这是怎么了,学习就有这么大的魅力? 季凌霄艰难地笑了一下,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像郭兄这样的人应该站在更为明亮耀眼的地方去。” 她朝他伸出了手,真诚的笑道:“有朝一日,我想与你一同建不世之功,你可愿意?” 郭淮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野心,他抬起头,定定地凝视着她,许久,才露出一丝真诚的笑意。 他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士为知己者死,你是少有不因我的外貌而露出异样,若君征战天下,我愿为君草拟檄文……” 他的手握的更紧,眼中更是兴奋,道:“若君登基为帝,我愿为君挥毫泼墨写就登基诏文!” 这样狼子野心的话居然就被他这般坦荡说出,季凌霄心下一暖,双手捧住他的手,坚定道:“定然不负。” 这就足够了,若是他无法更进一步的话,只要得到这个承诺便足够了。 晚上,季凌霄回到斋房中,出乎意料的是杨韶和谢小道居然都在。 杨韶对着一个棋盘,手执一卷棋谱,正在打谱。 谢小道则横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翻看一本书。 “原来你们都在啊,”季凌霄一拍手,笑盈盈道:“这下总算不是我一个人孤枕难眠了。” 杨韶放下手中的棋谱,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谢小道却哼哼道:“你哪里会是孤枕难眠,你随便招招手,不管男的女的不都直奔而来?” 季凌霄捏着鼻子坐在他的身边。 谢小道忍了忍,实在忍不住扔开了书,不满道:“你做过来干什么?” 一抬头,看清楚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