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头目,在这遍地都是磕汞丹的方士里,可真真一股清流。 她实在服了。 万休子瞅了一眼外头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只道:“没剩下两个时辰了,倘若度钧不来……” 他回眸看向姜雪宁。 姜雪宁心里暗骂一声,想了想谢居安为人,连白眼都懒得给这位教首翻,只道:“放心,谢居安肯定来,只不过肯定不是一个人来。我若是教首,这时候收拾收拾东西跑,还来得及。” 万休子瞳孔微微缩了缩,似乎在考量她这话。 半晌后,嘿然一笑,阴森森道:“本座也想看看。” 二人没有再说话了。 姜雪宁话虽如此说,可也不过是基于她前世对谢危的了解,以及今生与谢危的交集,心里并非真的有底。那人疯的时候是什么样,她实在见识过了。真做出单枪匹马、深入虎穴的事情,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那般便落入人圈套了。 非但救不了她,只怕还要使二人陷入一般的困境。 她心里祈祷着谢居安不要出现。 如是等到子时初,也不见人。 万休子的面色越来越差。 眼见着子时三刻的更声就要敲响,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道童伏首在门外禀报:“启禀教首,度钧先生在分舵外请见!忻州大军未有异动,沿途无人跟随,确系独自归教!” 第226章 演出好戏 洛阳子夜, 寒星在天,不见明月。 眼前这座归一山庄的庄门外看不见半个人影。 然而门旁守着的两个人,手脚粗壮, 膀大腰圆, 抄着手还抱着刀剑, 冰冷的目光扫过谢危时,透着浓浓的警惕, 还有…… 一点掩不住的惊讶与好奇。 天教上下, 见过他的人并不多;见过他, 且还知道他就是传说中那位“度钧山人”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然而这些天与他有关的传闻, 却传得到处都是。 都说是公仪先生的死, 疑点重重;此人非但叛教, 还要恩将仇报,与教首起了龃龉;此次洛阳之行, 便是教首终于要大显神威, 出山来对付他了。 可谁能想到,传说中的度钧先生,竟是这般? 一身素净的道袍, 虽有几分仆仆风尘之色,可墨画似的眉眼里却带着一种波澜不惊的淡漠。虽孤身前来,也无半分惧色。 更重要的是,竟不是什么糟老头子…… 比起当初他们常见到的公仪丞, 谢居安实在是太年轻了,以至于让他们有些不敢相信。 只不过, 很快先前进去报信的道童就出来了。 到得门口,倒还恭敬。 竟然向谢危躬身一礼, 只是未免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味道,道:“教首与那位姜二姑娘,一道恭候多时了,先生请进。” 满街空寂,吹从无人的街道上吹来,拂过谢危衣袂,飘摇晃荡。 他却是神情岿然。 也不多说什么,眼帘一搭,浑无半分惧色,不像是受人掣肘甚至即将沦为阶下囚的倒霉鬼,反倒有一种处变不惊的从容镇定,仿佛进自家门一般,随那道童从门内走了进去。 在天教的这二十余年,他甚少以“谢危”二字发号施令,出谋划策,而是取“度钧山人”为号代之,为的便是他日潜入朝廷时,“谢危”这名字还干干净净,不致招来朝廷的怀疑,露出太多的马脚。 所以也很少去各分舵。 洛阳这座分舵,他并不熟悉。一路跟着道童走时,他便不动声色地朝着周遭看去,终于七弯八拐绕到了山庄的一座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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