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位置高了, 人看着也越发沉稳。 已然有了点大权在握的威势。 只是到得厅中时,却是浑无半分的倨傲, 将谦逊和恭喜的姿态摆了个足。 姜雪宁听见他名字时已悚然暗惊。 此刻亲眼见得此人入得厅中, 更是心底一悸。然而厅堂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周寅之若是从京城一路赶来,进了忻州听得一些风言风语, 也该猜着她在这里,避却是避不开的,倒不如坦然一些。 谢危、吕显等人骤然见了这“不速之客”,自知己方不是什么为了家国天下攻打鞑靼, 静默里各怀心思;其余将领对自己无意间参与了谋逆欺君之事却是半分也不知晓,还当朝廷专门派钦差前来, 是圣上那边得了攻打鞑靼大捷消息,要来犒赏他们, 是以非但不惊讶,反而满是惊喜,态度显得尤为热络。 周寅之这人,边关将领未必识得,谢危、燕临并姜雪宁等一干人等却都是识得的。 有片刻无人说话。 沈芷衣高坐上首,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张口欲言,可看了旁侧谢危一眼,复又合上了嘴。 场中气氛竟显得有些微妙。 末了还是谢危先笑一声,道:“周指挥使客气,远道从京城而来,倒正好赶上庆功宴。来人,请周大人入座。” 众人于是与周寅之寒暄起来。 姜雪宁也在座中,且因为就坐在沈芷衣身旁,位置颇为显眼。周寅之与燕临道过礼后,几乎一眼就看见了她,也不知是真是假,微微怔了一怔,竟也向她道:“没想到二姑娘竟也在此地,两年不见了。” 上一世,周寅之是她养的一条狗,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为了往上爬可以用尽一切手段。 燕氏抄家,便有他三分力气。 后来几易其主,又攀附上了她,转而搭上了沈玠,专为朝廷干那些必须要做又不大好听的事情。 若说能力,绝对不差。 只可惜,在她与萧姝的争斗之中,这条狗反过来咬了她一口,使得她落入万劫不复之地,更牵累了张遮。 这一世,温婕妤腹中的孩子保住,顺利诞下了皇子。 沈琅也并未神秘暴毙。 所以沈玠还是临淄王,并没有被立为“皇太弟”,更没有登上皇位。周寅之所效命之人,自然地换成了如今在位的沈琅。而沈琅性情阴鹜,政务平庸,倒好摆弄帝王权衡心术,可以说比起前世后来登基的沈玠,天然地要更信赖、更器重这个什么脏活儿都能干的心腹利刃。 姜雪宁已经离京两年,本就不希望京城里的人注意到自己行踪,所以几乎与那边断了往来,连姜府那边也懒得捎回几封信去。 这样的她,于周寅之的仕途自然再无助益。 早些时候还听闻他时常会去姜府走动,后来越得皇帝器重,在锦衣卫里独掌大权,姜伯游小小一个户部侍侍郎,见了他还得放尊重些,便渐渐不曾听说有什么走动了。 对此人,她心中始终是存着戒备与警惕的,即便曾用他暗中提醒燕临、整治清远伯府甚至救出尤芳吟,可从不敢全然地信任。 此时已是两年未见,身份殊异。 姜雪宁自然不会蠢得还以往日的态度相待,只是回以既不显得热络也不显得冷淡的一笑:“两年不见,恭喜周大人青云平步,高升许多。” 一圈人都见过了礼,这才真正落座。 周寅之自陈是边关捷报传回京城,圣心大喜,龙颜大悦,特命他亲来嘉奖,以示恩宠。还说什么勇毅侯府终于又能重回京城,谢少师后方筹谋亦立有大功。 完全一副不知道真相的模样! 好像燕临不是擅自离开了流徙之地,好像他夺得兵权不是矫诏而真是皇帝的旨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