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是怎么了, 快快快,把人放到榻上。” 冯明宇自打在城外接了那封信后,便试图从张遮这个可能是“内鬼”的人嘴里套出点什么话来, 是以到了深夜还拉着张遮“议事”, 姜雪宁这边出事的时候他们正在不远处的客房里,一听见动静立刻就来了, 哪里料想遇到这么个场面?一时之间也惊讶不已。 “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姜雪宁被张遮抱了放回床榻上,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很轻,可只要动上一动仍旧觉得腹内绞痛, 甚至隐隐蔓延到脾肺之上。 偏她又不愿让张遮太担心, 一径咬了牙忍住。 一张惨白的脸上都泛出点青气。 张遮固然同她说过天亮便装病,可眼下这架势哪里是装病能装出来的?素来也算冷静自持的人,这时竟觉自己手心都是汗, 险些失了常性。 站在床榻边, 他有那么片刻的不知所措。 冯明宇见了这架势心知张遮关心则乱,便连忙上来道:“看上去像是犯了什么急病,又或是中了什么剧毒, 老朽江湖人士略通些岐黄之术,还请张大人让上一步, 老朽来为令妹把个脉。” 那疼痛来得剧烈,喉咙也跟烧起来似的嘶哑。 姜雪宁怕极了。 她虚弱地伸出手去拽张遮的衣角。 张遮便只挪了半步,对她道:“不走,我在……” 大半夜里闹出这样的动静,不少人都知道了。 萧定非这样肆无忌惮爱凑热闹的自然也到了门外,这时候没人约束他便跟着踏了进来,还没走近,远远瞧见姜雪宁面上那隐隐泛着的青气,眼皮就猛地跳了一跳。 待瞧见小宝也凑在近处,心里便冒了寒气。 冯明宇抬手为姜雪宁按了脉。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脸上。 可没想到他手指指腹搭在姜雪宁腕上半晌,又去观她眼口,竟露出几分惊疑不定之色来,张口想说什么,可望张遮一眼又似乎有什么顾忌,没有开口。 张遮看见,只问:“冯先生,舍妹怎样?” 冯明宇有些犹豫。 张遮眉间便多了几分冷意,甚至有一种先前未曾对人显露过的凛冽:“有什么话不便讲吗?” “不不不,这倒不是。”冯明宇的确是有所顾忌,可一想他从未吩咐过手底下的人对姜雪宁这样一女儿家下手,是以倒敢说一句问心无愧,便解释道,“令妹此病来势汹汹,看着凶险得很,倒不曾听过有什么急病全无先兆,倒、倒有些像是中了毒……” 小宝大叫起来:“中毒?!” 张遮的目光顿时射向冯明宇。 冯明宇苦笑:“老朽便是心知张大人或恐会怀疑到天教身上,所以才有所犹豫。只是老朽一行已到通州,实无什么必要对令妹小小一弱女子下手。不过老朽医术只通皮毛,看点小病小痛还行,大病大毒却是不敢有论断。当务之急,还是先为令妹诊病才是,这样下去恐有性命之忧啊。” 黄潜皱眉:“可这会儿天都还没亮,去哪里找大夫啊?” 小宝却是灵机一动道:“有的,永定药铺的张大夫住在铺里的。只是姐姐病得这样急,去叫人怕耽搁了病,我们把姐姐送过去看病吧!” “永定药铺”这四字一出,张遮心底微不可察地一震。 他豁然回首,看向了小宝。 这到了天教之后才遇到的小孩儿一张圆圆的脸盘,用红头绳扎了个冲天辫,粗布短衣,穷苦人家寒酸打扮,一双看着天真不知事的眼底挂满忧虑,浑无旁骛模样,似乎只是出于对姜雪宁的关切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