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竟拽住了沈芷衣一片衣角,忽然忍不住那股冲动问她:“殿下也不想待在宫里吗?” 沈芷衣脚步一顿,回眸看她,沉默了片刻,才淡淡一笑,道:“谁想呢?” 但好像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能说了。 这世上便是有人命不由己。 她回身直接返身上马,也不管奉命来护她周全的这帮禁卫军,便直接驰马向着京城而去,将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 姜雪宁站在原地,远远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官道上,被阴翳的天幕遮蔽,久久没有动上一动。 这一天,她送走了尤芳吟。 这一天,鞑靼来求亲的使臣入京朝见了皇帝。 也是这一天,她一个人牵着两匹马回到姜府,便被姜伯游叫了去,说:“三司会审定了案,勇毅侯府勾结平南王逆党,有不臣之心,然念其一族曾为社稷立功,圣上不忍刑杀,特赦免其三族死罪,家财抄没充公,削爵贬为庶民,只燕氏主族杖三十,流徙黄州,非诏令相传不得擅离。唉,圣旨已经下达,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第112章 心扉 贬为庶民, 家财充公,流放黄州。 上一世呢? 上一世不仅贬为了庶民,一族上下女者充为官妓, 男者罚为贱奴, 罪敢抗旨者处死,三族之内皆流放至百越烟瘴之地,离家去国四千里,一路都是苦难, 勇毅侯燕牧才到流徙之地没多久便因湿热天气引得旧伤复发,缠绵病榻没多久便咽了气。 这一世比起上一世已经好了太多。 可到底还是要流放吗? 黄州。 黄州又是哪里? 两世姜雪宁都不曾踏出离京城太远的地方,即便是曾在书本上看见过这个地方, 也很难去想象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是不是住得人,又到底有多远。 姜伯游却是深感庆幸, 眼看自己这女儿忽然之间神情怔忡,生恐她忧愁于勇毅侯府的境遇,忙宽慰起来, 道:“黄州地在湖北, 虽则二十年前平南王一役挥兵北上时的铁蹄曾经踏过,以至于如今此地成了一座荒城、废城,可比起什么寻常流放去的西北、辽东、百越, 已经好上了太多。顶多是日子苦一些, 好在性命无虞,只当是寻常百姓。若熬得住,将来未必没有起复的时候。” 姜雪宁静默不言。 姜伯游又道:“这已是圣上法外开恩, 说是念在侯府劳苦功高的面上,实际上还是为温昭仪腹中那还未出身的孩子着想, 不愿溅上血腥,宁愿放过侯府,为那孩子积福。不然但凭着侯府敢于平南王逆党联系,只怕是无法见容于侯府的。” 道理姜雪宁都明白,然而只要想到勇毅侯一府上下皆要背负冤屈,离开世代居住的京城和优渥的生活,去往黄州,连着那少年也要一并去受苦,她便能感到那种惆怅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让她格外地难受。 她问:“什么时候呢?” 姜伯游想了想道:“如今天气这样寒冷,且又抵近年关,怎么着也该是年后吧。” 姜雪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又听姜伯游说了一会儿话,她终于回了自己房中。 屋内一应摆设已经简单了不少。 古琴蕉庵装在琴囊中,斜斜地悬挂在墙上;燕临生辰冠礼那日叫她帮忙收好的那柄剑,无言地藏在剑匣中;走到妆奁前,掀开一只小小的盒子,已经干枯的茉莉手串静默地躺在里面。 * 天牢深处,即便白日也如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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