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偏愁得在屋内踱步。 听见叩门声伴着那问询的声音起时,他先是一怔,接下来才连忙走上前去应门,只道:“在的。” “吱呀”一声门拉开。 任为志看见了立在外面的人,竟是个一身素净的姑娘。 他朝她身后望了望,也的确没看见旁人,不由有些困惑:“是,姑娘找我?” 尤芳吟没料着他开门这样快,叩门的手还举在半空中,这时便有些尴尬地放了下去,道:“如果您是任公子的话,那我找的便是您了。” 任为志不认识她,只道:“姑娘为什么事?” 尤芳吟想起做上笔生丝生意时许文益教给自己的话,该言简意赅时绝不卖关子,便十分简短地道:“自流井,盐场,卓筒井,出钱入股。” 任为志顿时微微张大了嘴,只觉不可思议:这姑娘看上去可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啊! 可京城里什么人物没有呢? 自己一无所有,总不能是谁搞了个美人计来骗他的图纸吧? 他想到这里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往后退开一步来,将尤芳吟往里面让,道:“原来也是为盐事来的,请进。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尤芳吟以前虽同许文益谈过生意,可许文益年纪不小连孩子都有了,她只当许文益是长辈。 这任为志却与她同龄。 进得他这寒酸的客房后,她难免有些拘谨,只道:“我姓尤。” 任为志点了点头:“那在下便称您‘尤姑娘’吧,请坐。” 客房里只一张光秃秃的方桌,上头搁着一盘已经冷掉的玉米烙饼,并几只茶盏,一壶茶水。 边上摆了三把椅子。 他请尤芳吟坐到了自己的对面,然后端了茶壶为她倒上一盏茶,惭愧地一笑:“前些天待客为人奉上这样粗淡的茶水时,在下尚有些抹不开颜面,可山穷水尽至此,便是想做面子也做不了了。境况所迫,还请尤姑娘不要嫌弃。” 尤芳吟倒有些受宠若惊,双手将茶盏接了过来,只想起自己在伯府里是连口粗茶也喝不上的,一时竟觉有些荒凉,只低低道:“不嫌弃的。” 任为志看着她。 她捧着茶盏喝了一口,目光一垂时看见了那盘冷掉的玉米烙饼,便抬眸望了任为志一眼,慢慢道:“这我能吃吗?” 任为志一怔,看了看那盘烙饼,一张脸都快烧了起来,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这、这,中午的,吃是能吃,只是已经放冷了……” 尤芳吟弯唇笑:“没关系。” 她只是有些饿了。 得了主人家的应允,尤芳吟便暂将茶盏放下,从那盘中拿起一块玉米烙饼来,小口小口地咬了吃。 冷掉的食物滑入腹腔,被身体的热度温暖。 她明明也没觉得自己很委屈,可才吃了几口,眼泪便不知觉地一串串地滚落下来,险些哽咽。 任为志只以为是来了个不同寻常的主顾,哪料着她连半块烙饼都没吃完便哭起来?一时之间手忙脚乱,想找方锦帕来递过去,可半天也没找到。 只能干干地道:“你,你别哭,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尤芳吟埋下头去,盯着那块玉米烙饼上被自己咬出的缺口,却喃喃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活着都这么难,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任为志忽然愣住。 * 姜雪宁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