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心一横,想如今好歹是在皇宫大内,谢危就算是暗地里再有本事,也不至于光天化日就杀人灭口,于是一脚踏了进去。 一股暖融融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她不由怔了一怔。 偏殿比起正殿小了不少,格局也没有那么开阔,但除了开着的那扇门之外和向东一扇窗之外,别处门窗都紧闭,还置了烧银炭的暖炉。 原本冰冷的地砖上铺着厚厚的绒毯,踩上去时安静无声。 高高的书架充当了隔断。 上头堆满了各种古籍。 从书架旁边绕过去便见得一张书案,一张琴桌,东北角上更有一张长长的木台,上头竟然摆着好几块长形的木料,另有绳墨、刨子、刻刀之类的工具搁在旁边。 谢危将自己的琴挂了起来,然后转身对姜雪宁一指那张空置的琴桌,自己却在靠窗暖炕的一侧坐了下来,搭下眼帘道:“听说宁二姑娘昨日在坤宁宫门口救了个叫郑保的小太监。” 姜雪宁刚将琴放下,听见这话差点吓跪。 她本以为谢危单独留自己下来是真的要指点她弹琴,哪里料到刚进得这偏殿开口就是这样一句,顿时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日救郑保本就众目睽睽,便是她想要否认都无法抵赖,更何况现在是被谢危当面问起。 这可是将来要谋反的人,必然在宫中有自己的耳目。 若在谢危面前装疯卖傻,那是找死。 姜雪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讷讷地回道:“是。” 谢危眸底的思量便浮了上来,竟对她道:“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王新义乃是圣上身边的红人,郑保虽在后宫中做事,是坤宁宫里面一个不起眼的管事太监,可王新义暗地里一直对他青眼有加,算郑保半个师父,又因郑保忠诚且十分有孝心,近来颇想找机会提拔他。宁二姑娘这善心一发,倒是巧得很。” 姜雪宁万万没想到他竟知道。 自己心底最隐秘的筹谋根本都还没放上一日,转天便被人挑破,实在让她心惊胆战。 她下意识就要撒谎否认。 可以抬起头来只对上谢危那清明了然的目光,仿佛全将她看透了似的,一时方才出涌的胆气全灭了个干净,只觉喉咙干涩,说不出话。 谢危平静地瞧着她:“你是知道这一点,有意要救他吗?” 姜雪宁不敢承认。 毕竟上一回入宫的时候谢危已经警告过了她,要她乖乖待在他眼皮底下别搞事,也别惹他生气。 可当着谢危的面又不敢撒谎。 因为撒谎的下场更惨。 顷刻间心思百转千回,关键时刻,姜雪宁一下就想起了先前在奉宸殿正殿中那门对付谢危的绝招,于是拉平了唇角,搭下了眉眼,竟然嘴一瘪把头埋下。 伤心事太多,只消一想就能哭出来。 她重新抬眸时眼眶发红,眼底蓄了泪,像平湖涨潮似的就要满溢出来,委屈巴巴地开了口:“宫里的事情那么多,什么王新义王旧义,我不过一个才入宫没几天的,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 谢危看着她不说话。 姜雪宁觉得他这反应有些不对,跟自己先前所想的不大一样,心头不由有些打鼓。 但戏都已经演出来了,难不成还能收回? 她硬着头皮继续假哭:“更何况一开始也不是我想要救那个叫什么郑保的小太监,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