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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节


伺候的丫鬟仆役,跪了一地。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惶恐惊惧又伤心的神情,还有人控制不住地哭着。
  廊下的台阶上坐着在太师府效力了小半辈子的大总管万保常,一双老眼通红,哭得泪满脸。
  书房的门半开着。
  门侧站着的则是他面色同样苍白、眼眶发红的发妻,似乎是夜半里惊醒才赶到此处,鬓发只绾成个髻,浑无半点妆面。
  只这一瞬间,顾觉非脑袋里便已经轰然地一声响,不知是那一场在他胸膛里席卷的风暴,终于将什么摧毁,还是构筑在他内心中的什么东西猛烈地坍塌下来,变成一片狼藉的废墟……
  他走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走得很稳,可站在门侧的陆锦惜竟然伸出手来,想要扶他。
  不,他不需要。
  顾觉非缩回了自己的手,甚至是退了一步,近乎于空茫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一下将那半开的门推开——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这骤然凄冷的月色里,像是什么动物被掐住了脖子时绝望的呻i吟,又像是黑暗里猛兽忽来的一声嘶吼。
  他听着,竟打了个冷战。
  书房里的景象,在这个刹那,毫无保留地、彻彻底底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明亮的烛火照着,满目的红。
  鲜血如同一片烈火烧着的红绸,自书案前如河流一般朝着周遭流淌,浸满了房内铺着的绒毯,成了一片惊心的暗色。
  顾承谦就坐在书案后那一把太师椅上。
  他像是看书看累了,于是靠在书案的边沿休息,头顶上银白的发被烛火照着,添上几许晕黄的光。
  沾血的宝剑就躺在他脚边上,似是无意间坠落。
  有那么一个刹那,顾觉非觉得自己就要倒下去了,可冥冥中偏有那么一股力量,支撑着他,让他走过了这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到生死的几步路。
  人站在半干的血泊里,他也浑然不觉。
  只伸手搭了顾承谦的肩膀,声音哽咽而沙哑:“太师大人……”
  顾承谦伏在案上,一动也不动,脖颈上喷涌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那一身衣袍,却褪去了所有的温度。
  顾觉非就站在他身边。
  一如许久许久以前,他还小时,在书房里等待,候他回来下棋时一样,端正而笔直。
  “太师大人,太师大人……”
  “薛况反了……”
  “父亲,我们再谈谈,好不好?”
  这一瞬间,门外的陆锦惜,忽然泪如雨下。
  ☆、第201章 第201章 平静的潮水
  顾觉非病倒了。
  就好像强撑了很多年, 被突来的洪流卷溃, 混进那冰冷的潮水里。
  立不住, 站不稳。
  昔日门庭若市的太师府, 一夕之间,挂上了一片肃穆的白,颤抖在京城萧瑟的寒风中。
  一连七天,顾觉非没有上朝。
  朝廷发了针对薛况的讨逆檄文,声称薛况颠倒黑白, 尤其是在七皇子之事上,实属无中生有。一则萧廷之的身份无从证明, 二则以先皇遗诏为名却无遗诏在手,三则若先皇真立遗诏, 七皇子当有其名,而非沿用忍辱于薛府时的“廷之”为名。
  檄文一出, 倒也挽回不少民心。
  只是薛况哪里管这许多?
  朝廷所谓的真讨逆檄文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更没有回应的打算。正月十七自保定举兵,正月十八同时发兵两路,向北攻占霸州、容城,之后便合兵于一路, 一路北进!
  仅用五天时间, 兵临涿州!
  涿州距离京城极近,个把时辰的路程,堪称是一步之遥。攻下了涿州,就相当于已经扼住了京城的咽喉!
  消息一传到京城, 满朝文武人心惶惶。
  庆安帝萧彻一张脸已经黑沉得好似阴郁的雨天,几乎瞬间便将御案上所有的奏报都掀了下去。
  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是暴怒在崩溃边缘的困兽,急促地呼吸着,双目因为连日来的忧心与操劳而布满了血丝。
  他瞪着眼睛,看着下面吓得跪了一地的大臣。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连区区一个薛况都拦不住,还说什么不足为虑!你们还有什么用?!”
  下面的大臣们情知皇帝正在气头上,这当口心里虽然觉得这指责来得毫无端由,可也不敢去招惹他,于是闷声咬牙忍了。
  但也有脾气爆且忍不了的。
  在皇帝指责落地的瞬间,就有人伏在地上反驳了:“皇上,薛况可不是用‘区区’就能形容的。他与穷凶极恶之匈奴交战数年而不落败绩,本就是用兵如神人物,且一早就扼住了保定要地,岂是寻常兵士能阻挡?微臣等虽不通用兵打仗,可早几日提议让方大人领兵前往阻击,您却偏偏不允!试想薛况之强,除了方大人外又有谁人能抵御?还望皇上速做决断,以免贻误战机啊!”
  “一派胡言!”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萧彻反而更怒,一双眼底似乎都能冒火。宽大的袖袍一挥,已然指着那大臣的鼻子骂了出来!
  “派方少行?派他出去了京城谁来镇守?你,你,还是你?!”
  “京城自有禁卫军来守,若不先阻击薛况,疆土已失,民m.HZGJj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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