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这少年郎与陆锦惜说话,莫名让他有点怪异的不舒服,但整体上却对此人没什么偏见。 闻得计之隐此问,顾觉非面容淡淡,只道:“这庶子虽非我族类,不过名字却写在大将军嫡子薛迟后面,想必两人是一块儿过来,将军府不会不知情。我等收学生本也不忌讳这些,所以,还是当寻常人处理妥当一些。不知诸位先生意下如何?” 其实薛廷之身上毕竟有一半的异族血脉,在座虽是大儒,可心里未必不膈应。 但顾觉非都这样说了,这年未及冠的少年郎,更是碍不着他们什么事,所以便都没有反驳,反而纷纷点头。 “此言极是,我等皆无意见。” 唯独计之隐看了顾觉非一眼,也不知为什么,莫名笑了一声,有股子耐人寻味的意味儿。 顾觉非看见了,也只一笑,并不说什么。 除了他,旁人更没有注意到这小小的细节,只是很快又继续开始谈诗词文章。 顾觉非就坐在他们之间,并不参与。 指间的玉笛,轻轻转动着,他看上去,是很认真地在侧耳倾听,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人在这里,思绪早就飞远了。 楼上是鸿儒谈笑,楼下是秩序井然,而楼外,则是山光水色旖旎一片。 不少人依旧在阅微馆附近等待,但也有人像陆锦惜一样,送了家人进去之后,便各自散开,去寻找地方游玩。 陆锦惜带着白鹭青雀两个丫鬟,便沿着原路返回。 山下的三贤祠,已经越发热闹起来。 因为今日有阅微馆开试的事情,所有有不少人都选择了“趁热打铁”,就在祠中给自家的孩子们祈祷。 陆锦惜才刚走到台阶上,还没来得及走进去呢,抬头一看,就瞧见里面黑压压的一片人,人挨着人,人挤着人,还有人在高声大气地叫喊着什么。 可周遭的杂声太大,几乎瞬间就将这么喊话声给淹没掉。 一个三贤祠,居然比大街上还热闹! 还扶着她的白鹭,立刻就傻了眼:“不、不是吧?这么多人?我们怎么进去找三少奶奶?” 卫仙可是说了,她在三贤祠这边烧香,等陆锦惜送了迟哥儿与薛廷之去考试,便仍在这里碰头,一起去游玩。 如今人这么多,哪里还看得见卫仙半点影子? “找是肯定不成了。”陆锦惜跟着叹了口气,做出了明智的决定,“我们本也不急着去三贤祠烧香,只是要游山玩水。前面祠里人多,后园里却没几个人走动,不如就在这里转转。三弟妹应该也不会走远。” 三贤祠当年不过只是个小小的祠庙,一朝一朝的香火下来,便渐渐大了,也扩了个园子出来。 其本意是要供上山的人游玩。 只是此处头顶有秀丽小钟山,脚下有澄澈白月湖,园子里的风光,便显得黯然失色。 多年以来,人们都是只来这里上香,去园子里的却极少。 如今即便三贤祠人挤成这样,可众人上完香之后,也多半选择了登山或者游湖,少有留在园子里。 所以,三贤祠侧面通向后园的走廊,也就显得格外冷清。 陆锦惜先才约定了与卫仙在三贤祠见,但这一位弟妹娇生惯养,不大可能跟人挤在里面。 可能就在后面园子中,但也可能已经走了。 反正陆锦惜也不很在意,只循着自己的心意,捡自己方便的路走。 白鹭青雀虽然觉得不去上香不大好,但看着那拥挤的人群,她们也是忍不住头皮发麻,一时更没有反驳陆锦惜的理由,便直接跟上了她的脚步。 侧面的走廊,看得出已经有些年头了。 估摸着因为游人少来,所以也没怎么翻新。两边的廊柱,已经有些掉漆褪色,长廊上供人坐憩的木椅,都有开裂的痕迹。 陆锦惜转过一个拐角,便觉得嘈杂的声音都小了下来,世界清净。 除了她之外,这里竟然真的看不见几个人。 这一座园子,本就是圈了山脚一块地建的。 内中种种花草树木,都带着一派天然的野趣,只是品类不多,也似乎没有怎么修剪,角落里甚至还缠绕着碧绿的藤蔓。 几条石径,铺展其间,缝隙里长着青苔。 没有什么很出色的地方,与前面的热闹相比,甚至有一种荒芜的感觉。 但天然,安静。 对此刻的陆锦惜而言,这些已经很难得了。 她随意挑了一条石径,走了上去。 白鹭跟在她左侧,忍不住嘀咕起来:“夫人,您看上去怎么半点也不担心?我看外面那些夫人,个个都巴不得守在阅微馆呢。您这还有闲心逛园子?” “开题考试这等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陆锦惜是真的悠闲,脚步款款地随意走着,“我们只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