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快走了几步,拨开面前一簇挡着他视线的枯草,凤凰树下一个身着白衣的人映入了他的眼帘。 小少爷呆在了原地。 凤凰树的树干并不粗壮,大概两只手就能合拢起来,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孩子背靠着树干坐在树下,双腿微微曲起,修长的手指搭在膝盖上,惨白得有些可怕。 不过让小少爷惊讶的是,眼前的这个人相貌着实好看,他长这么大跟着父母见过了许多人,却从来没见过像这个人一样柔和又温暖的面容,让他看着就想要走上前扑到他怀里的那种温和。 那人似乎是在睡觉,长长的羽睫阖上,在眼底洒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好看的如同林中精魅。 小少爷愣了半天,才缓慢走了过去,不过他才刚走到凤凰树下,面前的人似乎就比被他的声音惊醒了,羽睫轻轻颤了颤,接着缓慢张开,露出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眸。 两人视线骤然对上,双双都愣住了。 小少爷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他的视线就觉得有些害怕,瘪着嘴僵在原地看了他半天,直到小腿有些发麻了,才突然“哇”的一声放声哭了出来。 那人:“……” 那人似乎被吓到了,撑了撑自己的手臂似乎想要站起来,但是还没起身就再次跌了回去,后背撞在了不粗的凤凰树上,将树枝上一朵花都给震了下来,飘飘然落到了他的头发上。 小少爷哭得更大声了。 那人勉强支起身体,朝着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柔声道:“你……不、不……不……” 他似乎口齿不太清晰,呆呆的“不”了半天都没“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着孩子脸上的眼泪,他着急得似乎要蹦起来了。 小少爷哭来得快,收得也快,看到面前的人一副想要安慰自己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模样,突然破涕为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人又愣住了,好看的脸色茫然又无措,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不哭了。 小少爷道:“你想说什么呀?” 那人偏偏头,有些受宠若惊,指了指小少爷,又指了指自己,磕磕巴巴道:“你……和、和我……说……吗?” 小少爷趾高气昂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和你说和鬼说啊。” 那人顿时不好意思的一笑,指了指自己,害羞道:“我……啊……啊……啊……” 小少爷没多少耐心:“啊啊啊啊什么啊?好好说话,我听不懂。” 那人又着急了,拼命指着自己,努力了半天才“啊”出后面那个字来:“阿殃……” 小少爷听得尤其费劲,当下很是不耐烦:“阿殃啊,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叫殚儿,你可别说话了,你不觉得费劲我都觉得累得慌。” 阿殃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好看了,他点点头,示意自己不说话了。 小少爷殚儿也不怕生,仰头看着头上的树枝,疑惑道:“这是什么树啊?上面开的花,我都没有见过呢。” 阿殃也跟着他仰头去看,看了半天才伸出手比划了两下,殚儿疑惑看着他,他又很着急地比划了两下,最后想是想到了什么,将头顶上那朵花拿下来,轻轻递给了殚儿。 殚儿接过来,好奇地反复看了看,又放在鼻子旁闻了闻,“嗯”了一声:“好像也不怎么好看哎。” 阿殃顿时一急,指了指头上的花,然后两只手指在掌心上比划着人走路的步子,之后双手大大张开比划了一个好大的圆,睁着清澈的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殚儿。 ――等到再过一点时间,树会长得特别大,这样的话就会很好看了。 殚儿毫不客气:“你在比划什么,我看不懂。” 说着将那凤凰花甩到了阿殃怀里,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阿殃立刻想要撑起身体去追他,但是还是踉跄了一下,直直跪在了地上,挡住了半边脸的头发被风吹得掀起,露出了他眉心那抹暗红色的竖痕。 已经打算离去的殚儿余光瞥到了那抹红痕愣了一下才回过头,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他眉心的红痕,奶声奶气道:“你头上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我的一样?” 阿殃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眉心的红痕,他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回以无辜的神色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殚儿一直觉得自己天生眉间便有红痕是独一无二的,但是没想到竟然有个连话都不会说的人拥有着和他一样的红痕,当即很是不爽。 殚儿指着他,怒道:“你眉心的那个红的,抹掉!” 阿殃很乖巧地捏起袖子擦了擦,但是只是将眉心擦得一片红之外,那红痕依然存在。 殚儿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扒着他的脖子用手去擦他眉心的红痕,似乎要帮他擦掉,但是那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红痕又哪是随随便便就能擦掉的,最后阿殃眉心都要滴血了,那红痕犹在。 阿殃大概很疼,死死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眼泪也强忍着不落下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