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的天气做这种傻事的,世上应该没有第二个人。 可她就是做了,而且没有一天停歇,好像不寻点事做,整个人便忍不住要发疯。 回头看看桌案上的陶盂, 茉莉花瓣已经泡了两天,一层层沉在盂底,蕊株中的花粉将水也染成了淡淡的黄。 她叹口气, 沥净水, 把花瓣倒进钵中, 拿小玉杵细细地捣研, 目光却是漠的,仿佛神游天外。 狄烻这时候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她无从知晓, 甚至不敢去思量,只要一去琢磨,便会想起那天在驿城前分手时, 他绝决说出的话。 也许那些话他早就想说,只是不得时机,更不愿让她太过尴尬。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而现在,便只有做这种已经无人可送的药膏聊以慰藉。 灶上那只细砂釜内已经有了响动,浅口处徐徐冒出一缕缕的白汽。 谢樱时回神搁下玉杵,拿纱布包了手,揭开盖子看。 里面的汤药已经滚沸,浓重的药味蒸上来,和着汹涌的热气冲得人眼前发晕。 她蹙眉拿手扇了扇,瞧了瞧汤药的成色,然后照着已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程序又添了碗水进去,用文火继续煮。 只是这片刻工夫,便早已汗流浃背,胸口也黏腻腻的不舒服。 看看时候还早,谢樱时索性走回里间洗了把脸,又解了衫裙,把胸腋间都擦了一遍,然后坐到冰鉴旁打扇歇息。 她目光在桌案上已经做好的那一堆药膏上停驻了片刻,缓缓移向窗外。 下面那片桃林早过了花期,不像原先那般粉莹莹的,祥云彩烟般接连成片,枝头上到处挂满了果实,却都是青白的颜色,放眼望去瞧不见一丁点的红润。 她没来由的微觉失望,反倒觉得树下青葱茂密的草地看着更舒坦。 睨看那层层叠叠,交错丛生,就像相偎相依的人,谁也不舍得谁,谁也离不开谁…… 她怔望着那些草,脑中一激灵,蓦地里想起了那双蒲草鞋,那是狄烻亲手编的,却被她一气之下丢掉了。 谢樱时胸中忽然涌起悔意,不知那鞋这会子还能不能找回来。 她是个一想到就耐不住性子的人,搁下扇子,翻出窗外,直接从檐头上跃墙跳了下去。 那时候凭着股怒气,天色又暗,也不知扔到了哪里。 好在这片桃林并不太大,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她也不嫌麻烦,折了根枝条在草堆里拨弄着,一点点找过去。 日头正毒辣的时候,林子里几乎没什么遮挡,没多时便晒得人发晕。 她不愿就此罢手,凭着一股犟劲儿继续寻找,心中隐隐有个念头,虽然觉得可笑,但还是忍不住去想。 倘若能找回来,不久之后便能够再见到他。 堪堪半个时辰过去了,林子里已来回搜检了两遍,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或许是被谁无意中捡去了,又或者是时候长了,风吹日晒,雨淋水糟,早已烂在了土里。 这大约便是天意。 谢樱时终于停了下来,抱膝坐在一棵桃树下看天。 日光晃得眼前生晕,赫赫中京,百万之众,仿佛都成了虚幻,苍穹之下,唯独只剩她孤身一人。 “哟,大热的天,阿姊在这里做什么呢?” 背后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响起,口吻却阴阳怪气,像喉咙里生了棘刺似的。 谢樱时蹙了下眉,懒得搭理,索性往树身上一靠。 正抬手在眼前遮阳之际,谢桐秋已带着两个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