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长寿的气息越来越缓慢了,身上的大泡鼓起来又爆裂开,身上全是黄水。 阿丑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喃喃的说起来本地话——我听不懂。 但是大概意思,应该就是,她给姐姐妹妹报仇了。 江长寿是可恨,可,这一瞬间,不管是谁,也会觉出,他的可恨之中,夹杂着一丝可怜。 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哭了,笑了,难过了,开心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句“太重情义的男人成不了大事”,说的不光是我,也是他自己。 白藿香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她站不住,蹲在了地上。 肯定是强烈的冲击——她永远也不知道,自己那甜美的一觉之外,发生了这种事儿。 她的命,果然是从他妈身上夺取来的。 而我蹲在了江长寿面前,说道:“你帮江辰,也是因为你的那位桂琴?” 江长寿那张被花魄撕扯着的脸微微一动,像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简单——江长寿这种连喜欢的女人结婚都不知道的人,会关心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族亲江辰,给他鞍前马后这么跑? 天底下没也白吃的馒头。 “江辰是不是许诺你,只要你帮他办事儿,那他就会让你的桂琴起死回生?” 江长寿喉咙格的一声,虽然没吭声,但是,已经算是默认了。 江辰跟大潘也是这么说的——大潘跟着江辰办事,是想让他姐姐复活。 我盯着江长寿:“江辰敢开出这种条件——他是不是已经找到真龙穴了?” 江长寿刚要说话,我就听见身后响起了一阵拍手的声音:“不愧是李北斗。” 第935章 窗外黑虫 这声音耳熟——江辰。 果然,一股子名贵香料和药物气息也压不住的腐朽味儿传了过来。 回过头去,看见江景打头,后面乌压压一片人,簇拥着江辰出现了。 江辰趴在了一个滑轮病床上。 虽然状况是前所未有的糟糕,不过,他的表情,还是十分威仪。 我一双眼睛顺着他后背打量,不由也暗暗心惊——平日结实的身材,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溃烂,形状正像是被五道锐利的爪子抓出来的,伤口极深,皮肉翻卷。 而且——那些深沟一样的溃烂里,有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好像——一颗颗眼睛一样。 我后心一炸,他真长出什么怪东西来了? 而这个阵仗——人不少,看来是不打算让我活着出去了。 江景冷冷的盯着我:“李北斗,连这里也敢来,你真是寿星老儿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耐烦耐烦。”我扫了江辰一眼:“我这个人其实最惜命了,怎么能跟江真龙比,宵衣旰食的,都把身体糟蹋成这样了——真龙还没成,成了卧龙了。” 说实话,江辰现在吃苦遭罪,那全是自己作的,我倒是挺痛快的。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让潇湘给你跪,人贱自有天收,这就是你的报应。 江辰眼睛一凛,江景注意到,立马骂道:“你这个罪魁祸首,还敢在这胡说八道……” 罪魁祸首? 这我就不懂了,杜大先生的寿宴上,他想弄死我,我好像是揍过他,可我又不是什么五毒教主,怎么可能揍一顿就烂成这样了? 得了,反正他们恨我,有事儿赖小秃呗(本地典故,谁干了不好的事儿,都推在一个叫小秃的身上,因为小秃是个哑巴。) 江景和江辰都是大户人家出身,下手虽然狠毒,骂人的功夫不怎么到家,比商店街的泼妇差远了——反正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索性把白藿香和阿丑护在身后,嘴上痛快痛快也好:“我当然没你们厉害了,堂堂世家子弟,上流人专干下流事儿,玩儿起绑票来了,您几位真是母牛下不来仔——牛逼坏了。” 这话一出口,身后噗嗤一声,阿丑像是忍不住笑了。 江景脸色一变:“你——你嘴怎么这么脏……” “那我不能班门弄斧,我这嘴,怎么赶的上你们的心眼儿呢?” 白藿香忍不住有点担心:“李北斗,你把他们惹急了,会不会……” 我不惹他们,他们都要往死里弄我,难道我跪地磕头跟他们叫爸爸,他们就能饶了我了? 既然怎么都是要弄我,撕破脸就撕破脸,怕个屁。 江景瞠目结舌,也想骂我,可他想了半天,词汇量匮乏,觉得哪句话都没法反击——这种人,动手打架还行,吵架就算了,八成半夜躺被窝里才能一来灵感拍大腿——我应该这么说啊! 吵架跟打架一样,讲究随机应变,先从气势上把你压倒,你就不好翻身了。 江辰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阴沉了,阴沉之中又挟裹着不屑,好似在看一个打不死的臭虫。 江景已经被我给气蒙了,搜索枯肠也没想出说什么,还是他身边一个武先生推了他一把,他这才回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