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送大哥离去,如山般宽厚的背影,正直,忠诚,一心一意为国为家的将军,明知万一烈勒叛变,敬帝不会饶过陆府,他先国后家,把更擅长防守的刘进义调去守前线,自己反而放手西北兵事,退回京城。 陆轻歌不由心软,低声道:“那禁军总教头的职位,你还是既刻上疏请辞的好。孩子们自有我保护,大哥,弃权保条命吧。” 皇帝不革陆高峰三军总教头的职位,是怕万一生夺,陆高峰要起叛心,毕竟禁军由他掌控,万一陆高峰果真拥兵逼宫,江山不至于易主,皇帝只怕要换个人做。 所以他留陆高峰在宫里,就是要逼他交权。 但陆高峰为了把陆轻歌也从宫里解救出去,拒不肯交出兵权,与敬帝相僵持,拼着性命,是准备争取时间把孩子们都送出去。 当一件事情发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应对方式,两兄妹最终没能说服彼此,仍是不欢而散。 * 东宫。 司食女官彩琴正在教两个小宫婢规矩,便见太子贴身少监郭旭满头大汗跑了进来。他远远便抱拳叫道:“琴姑姑,天大的事情,快快儿的往明禧堂,太子那里急用你。” 郭旭天□□在姑娘们面前作小伏低,满东宫之中,就连这些刚进来学规矩的小宫婢都不怕他。□□豆儿的小宫婢趁彩琴进去换衣服的功夫,大着胆子问道:“郭公公,您说句实话,我们琴姑姑可是要高升了?” 彩琴今年刚满二十,眼看到了出宫的年纪。当初四个姑姑一同入明德殿,随迁入东宫时,只剩下两个,再后来,另一个也因为事儿办的不好给撵了,如今太子殿下随身用的,就只剩下彩琴一个,能入寝室,能贴身服侍衣服。 若是自家姑姑高升,自己调/教过的宫婢肯定更沾光。 太子连番请彩琴,就连御前红人郭旭都对她礼待有加,东宫所有的宫婢们都觉得彩琴怕是要高升了。 ☆、失忆 彩琴换了一套月白的衫子出来, 指着春豆道:“小心你的嘴,再敢乱说话,今夜给我跪墙根去。” 春豆儿吐了吐舌头, 连忙低头去辩茶了。 这厢彩琴进了明禧堂,远远瞧见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端坐在内殿的藤木凉椅上,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还闪着泪花儿,满面泪痕,便知道太子唤自己来,是所为何了。 她连忙接过郭旭手中的铜盆与帕子进了内殿,命个小内侍稳稳当当跪着顶好盆子, 告了声罪道:“陆姑娘,奴婢替您洗把脸,可好?” 陆敏摇头,接过湿帕子捂在脸上,示意彩琴退出去。 彩琴不敢退, 转而去讨赵穆的示下。在一转眼的瞬间,她生平头一回看到赵穆笑的那样灿烂。 那笑不过一瞬即逝,他挥手示意她出去。 彩琴与那捧盆的小内侍于是退了出来,侍在分隔内外殿的格扇之外,手中摩梭一块羊脂玉的吊坠儿, 留心静听。 屋中传来哗哗水声,显然是那陆姑娘在洗脸。 忽而,那小内侍于光凑了过来,轻声道:“琴姑姑, 小的觉得这一回咱们太子怕是要选定太子妃了,您也给咱们透个讯儿,若太子妃果真会是里头这一位,咱们也好早早儿献个奸,如何?” 彩琴笑了笑,不着痕往外挪了一步,轻轻摇头。 小内侍抓不准琴姑姑这一摇头的意思,是因为自己押不准这件事情,还是她觉得这陆姑娘压根就不会成为太子妃。 从太子复位之后,到现在,彩琴是唯一近身伏侍过的女婢。 仆婢于主子来说,不过一个用物,不会去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刻意揣摩他们的脾气习性,但奴婢们则必须将主子整个人由内而外揣摩个透彻。 陆敏会不会做太子妃,彩琴确实不知道,但她是唯一一个在太子寝殿床上躺过的姑娘,就为了这个,彩琴也觉得自己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伏侍陆敏。 * 帕子有些烫脸,蒸熨着脸上的汗毛,揩过之处透起一股凉意来。 那怕三伏天,陆敏也喜欢用热水洗脸。彩琴那丫头误打误撞,竟连这点小事都能投她的脾性。 水嫩嫩豆腐一般白净的脸蛋儿,她拿块帕子搓着,仿佛在搓一块陈年老树皮一样。 赵穆盯着看了许久,忽而伸手去夺她手中的帕子:“这么多年,你竟还连个洗脸都没有学会。” 陆敏本是闭着眼的,未听到脚步声,忽而睁眼,便见赵穆杵在自己面前。 他夺过帕子,忽而伸手要往陆敏脸上揩,陆敏左躲右躲,就是不肯叫他的手靠近。 她仍还是原来的性子,表面看起来温柔随性,却是个刚性,但凡不喜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