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丫头哭道:“奴婢们盯的好着了,半夜就眯了片刻的功夫,陆姑娘自己借树爬上宫墙,说要回家去,谁知道就摔下来了。” 陆轻歌抑着怒气:“那是谁把她抱回来的?” 丫头回:“是太子殿下!” 陆轻歌冷哼一声,贝齿轻咬,显然也颇意外:“怎么会是他?” 转而,她又道:“本宫娘家三个哥哥,个个儿生的全是皮小子,唯独这么点独苗苗儿,比本宫的眼珠子还要珍贵,你们再不经心服侍,以致碰到磕到,不必本宫多说,自己往尚功局领罚!” 两个小丫头望着锦被中那点玉绵绵的细手儿,粉雕玉琢一点小脸儿,那昨夜还妄图翻宫墙的小姑娘,此时假装天真无辜,一双灵兮兮的大眼睛,也正盯着她们,其中盛满歉疚。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心说谁能看得出来这瞧起来乖巧无比软糯糯的小姑娘,爬起树来比猫还利索,跐溜跐溜就能窜上去了。 做宫婢的,本以为伺候这小侄女是个美差,谁知道自打跟上她,整天仰头仰的脖子都疼,这不,夜里闭个眼的功夫,这小姑娘异想天开要回家,就从明德殿外的高槐上翻下来了。 * 陆敏忽而脑中清醒,猛得睁开眼,便见姑母陆轻歌梳着芙蓉高髻,皓腕上两只虾须镯子轻颤,正握着她的手在斥责两个小丫头。 这下没错了。她死在徘徊殿,却又重新回到了十岁的时候。 这一年陆轻歌刚刚从贵妃晋位为皇后,还是一个温柔和善,爱她爱到骨髓里的小妇人。 若她记得没错,眼看九月初三,是皇太后六十大寿,姑母陆轻歌一手操持,准备了盛大的寿宴,而她,是那场寿宴中最重要的一环。 而更重要的是,这一年一切才刚开始,虽有皇宫高高的城墙相隔,可父母和哥哥都还活着。想起家人,陆敏心如刀割过一般的痛。 这辈子,她可不能叫他们先她而去,留她一个人独活了。 陆轻歌见陆敏醒了,亲手扶她起来,捏着她瘦筋筋的小胳膊埋怨,眼角眉梢掩不住的疼爱:“想家了可以告诉姑母,为什么要独自偷偷翻墙了?好在贾嬷嬷发现的早,把你抱回来了,否则万一遭明德殿的恶狗咬花了脸可怎么办?” 两个小宫婢彼此对视一眼,皆是满满的心照不宣:皇后娘娘对于这个从汉中府来的小侄女,果真疼爱的仿如眼珠子一般了。 陆敏记得方才分明有人说,是太子殿下抱她回来的。若她记得没错,这时候的太子分明就是赵穆。 原来她和他确实早就见过,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陆敏缩进被窝里,舔着唇轻哼,想借以掩藏痛苦:“姑母,我头疼,不想动。” 陆轻歌无比耐心,拍着陆敏的手道:“既不想动,就好好睡一天。但明天必须起来排练,要知道太后娘娘可是等着看你这个小麻姑献寿了!” 陆敏点头道:“好!必定!” 陆轻歌绝美的脸上妆容精致,丹蔻红红葱管般的纤指从陆敏的小脸颊上划过,柔声道:“姑母这一生的指望都在你身上,你可得给姑母争气呀,我的小麻姑!” 她是皇后,统领六宫三千佳丽,整日忙碌,斥勒过两个小宫婢,转身走了。 * 陆敏闭眼又睡了会子,直到容嬷嬷端着热腾腾的粥与点心进来,才坐起来吃早饭。 冰糖菊花粥,又香又糯,就是有点烫口,不一会儿陆敏就吃出满头大汗来。 容嬷嬷见缝插针往陆敏嘴里喂着点心,劝道:“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娘娘如今是皇后,她疼你爱你才将咱们接进宫来,与天家公主们同样起居。 太后千秋,七八个公主都争不到献脸的时候,她将你独独捧上枝头,就是要叫你得太后的喜爱,你即便再想家,也该等太后千秋过完再说,怎么能又三更半夜爬宫墙了?” 陆敏两口扒完粥,推了碗道:“嬷嬷,我还要继续睡,你快去歇着呗!” 重又躺回被窝里,陆敏攥着双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