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成家,西北那条经营了二十几年投下无数心血银钱的商道,换了恩旨给两个孩子。 即便未来裴郁宁再娶继妻,两个孩子也绝不会受一点委屈,她有这个自信,无论是永德帝还是宫中的娘娘抑或是望京里那些有交情的贵妇们,不损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看在她的面子上出手帮一帮两个孩子,再简单不过。 他们说她看重利益,喜爱阿谀谄媚讨好人,也不算错,可是不努力不谋算,如何除了脚下的荆棘,一路坦途。 “我尽力了。”颜书语喃喃自语。 为神威侯府,她尽了力,为两个孩子,她尽了力,至于裴郁宁,她也从不曾对不起他。 她敢拍着胸口心安理得说自己不亏欠任何人,却只是委屈了自己,辛苦半生,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场。 *** 亮着烛光的闺房内室里,乌金釉粉彩花瓶里插着几枝雪白的梨花,清淡恬雅。 铜镜中的少女容颜如花清丽绝俗,颜书语看了许久,才慢慢笑了一下。 她有很多年没这么仔细的看过自己了,原来,年少时的她曾经这么美过,可惜,无人爱惜,凋零太早。 裴郁宁不是良人,裴家不是好去处,难得今生无缘,唯望各自安好。 “姑娘?”李妈妈有些担忧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颜书语收回心神,笑看着从小到大细心周到的奶妈妈,扑进了李氏怀里,“妈妈。” 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一如既往的依赖她信任她,眼睛里都是欢喜放松与愉悦,李氏抱着这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子,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的叹了口气。 “姑娘最近变了好多,”她低声道,“和以前不大一样,妈妈有些担心。” 姑娘还是姑娘,却不是从前的姑娘,李氏心道,若是从前,姑娘不会离开畅园,不会如此耐心温柔的照顾继母与幼弟,也不会放弃对婚事的期许。 并非是姑娘不够心善,而是她对这个家有心结,畅园待得太久,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父亲冷漠,继母软弱,幼弟年幼,她和他们中间隔了太多,不能交心也无法交心。 但现在不同,她看得出,姑娘是真心想在这个家里待下去,努力想把这个离开了太多年的院子当做自己的家,因此细心周到的照顾幼弟,耐心温柔的安抚继母,做尽一个好女儿应做的一切。 她只想在这个家里求个立足之地。 想到这些,李氏瞬间落泪,浓重的悲哀涌上心头,原本应该千娇万宠的小姑娘,怎么就落得这么苦的境地。 明明才十五岁的女孩子,眼睛里却暮气沈沈,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再没了以往的精神气。 “妈妈别哭,”颜书语就着袖子擦干李氏脸上的泪水,“我现在很好,离了畅园很好,在家里住着也很好,妈妈别担心。” “我就是心疼姑娘。”李氏忍不住眼泪,摸着女孩儿乌黑柔软的发丝叹气。 “妈妈别想太多,”颜书语笑了一笑,模样很是安然,“我不过是前阵子做了个噩梦,心有所感,好好反思了一下过去的日子,这才做了现在这些事情。” “说到底,我只是从畅园回到了自己家,过上了原本该过的日子,没什么不好的。” “妈妈若是担心,就在我身边好好看着我,照顾我,好不好?” 笑容恬静的女孩子姿容出色,气质沉稳卓然,比其他任何人都不逊色,明明自己心里就不少心事忧愁,却还要努力来安慰她。 太过可靠的人,一定会比其他人辛苦很多,因为身边人总是会不自觉的信任他们依赖他们,却容易忽视他们的难受和痛苦。 姑娘就是这种人,就连她这个从小看着姑娘长大的奶妈妈,心里也不自觉的依赖着她信任着她,以后若是嫁到乱糟糟的家里去,不知道会多辛苦。 轻柔的拍着颜书语的肩背,李氏沉默,等老爷回来,她一定要和老爷说说姑娘的婚事。 老太太那边是不成的,她只会把姑娘当做联姻工具嫁出去,真正能为姑娘做主的,也就只有她这个父亲,希望老爷看在对姑娘心有愧疚的份儿上,能在婚事上多帮持一些吧。 “姑娘,好好儿为自己活着。”最后,李氏说了这么一句,小小的青葱娇.嫩的女孩子,就应该放开愁绪好好为自己活一场。 颜书语愣了下,怔怔的呆了许久,才在李氏疼爱担忧的眼神中缓缓笑开,点了点头。 记忆中,好像有不少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尤其是傅老,每次来看她,都要叮嘱两遍,叮嘱完了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似乎她多么令人失望。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