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此起彼伏的是熟悉的乡音,两旁迎风招展的是看惯了的老字号店铺,宜生眯着眼,看着这久违的风景,心里默念着:京城,我回来了。 *** 马车入城没多久,宜生一行人便被接进了皇宫。 事实上他们从广州这一路行来也是由红巾军相送,只是城门处不想引人注意,红巾军才隐去了身影,但也早已有人报到宫里,罗钰一听到消息,便派了手下一个得力的将军将宜生三人接到皇宫。 宜生牵着七月一起走在皇宫的道路上,阿幸跟在她们身后,佩剑却未解下,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但看到前方引路的是新帝身边一位心腹将军,便也没有人上来询问。 宜生看着周遭,将记忆中的皇宫与此时对照,很快就发现了不同。 宜生是进过宫的,而她记忆中的皇宫,似乎总是人很多,却又每个人都匆匆忙忙的样子,而宫中的景物无一处不美,就连那侍卫都一身鲜亮,立在那里仿佛一个精致的摆件儿。 然而此时的皇宫绝少见宫女太监,来往的几乎都是士兵,守门的侍卫穿着并不鲜亮的铠甲,身高胖瘦也不像宜生记忆中仿佛用尺子量过一样标准,但他们身上有一股气质,那股血里浸染出的气质,这让他们如同一杆笔直的枪,而不是精致的摆件儿。 宜生有些感叹。 直至如今,她都还有些如在梦中的恍惚感。原本的皇室,居然真的被推翻了。如今这天下,是罗钰的了。 那么,这天下会真的如她所愿的改变么?还是只是龙椅上换个人坐而已? 在没有成功之前,她并没有想太多这个问题,因为不成功的话,想再多也没有意义,但如今,却已经由不得她不想了。 她的心忽然沉沉的,牵着七月,一步步跟着那位引路的将军往前走,去见罗钰。 罗钰如今已经登基,却没住在原本梁朝皇帝的寝宫,而是就在勤政殿侧殿的房间休息,因为他几乎每日都处理政事到深夜。 还未到勤政殿大门,宜生就看到了罗钰。 他没有待在巍峨严肃的大殿中接见她,而是跑到了大殿门口,亲自迎接她。 他穿着明黄的龙袍,身形肃肃如崖上青松,伟岸挺直,只是这样挺秀的男人,脸上却有数道可怖的刀疤。但一看到她,他那满是刀疤的脸立时笑了起来,仿佛每一道刀疤都散发着欢悦的信号。 宜生拉着七月,上前行礼:“民女渠——” 只是刚一开口,腰还没弯下去,就被罗钰拦住,他不高兴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宜生也不再执意行礼,抬起身,看到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摇头笑笑:“陛下,我们先进去吧。” 罗钰觉着“陛下”这个称呼也很刺耳。 但四周无数人看着,直呼姓名似乎更加不好,于是只得引着几人进殿。 一进殿,便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殿中就只剩下他和宜生、七月、阿幸,连那位引路的将军都被他打发出去守门。 都是熟人,没有外人在场,熟稔地彼此问了问近况后,罗钰便递给宜生一个东西。 是一张纸,确切地说,是一封文书。 宜生打开,愣住了。 这是她和沈承宣的和离书。 她看向罗钰。 罗钰脸上露出有些得意的表情,“那个人……我留着他,就是为了这个,毕竟你如今名义上还是他的妻子。” 说罢,他忽然又有些忐忑,看着宜生,又瞄了眼七月:“你对那人……还有感情么?七月……毕竟是他的女儿。”他没说“那人”是谁,但他们都知道。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喊起,七月看了看罗钰,见罗钰没再叫她,也就不管了,拉着阿幸在大殿里寻宝一样四处溜达。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