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迥异于黎族等琼州本土人士,显然是从别处迁来的,而琼州的外迁人口中,除少量平民和商贩外,最多的却是犯官、罪犯以及他们的后人。 因地处极南,孤悬海上,加上炎热多雨的气候和未经开发的原始森林,很久以来,琼州都是作为流放之地,尤其犯错又不至死的官员,许多都是被流放到琼州。 一年年下来,琼州人口中犯官和犯官之后便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宜生不信什么血统高贵论,那不过是权势阶层抬高自己的花招,然而教养对人的影响却是切切实实的,有些人看着就给人感觉出身高贵,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的血统比普通人多了金屑银箔,不过是从小的教养使然罢了。 而从罗钰的言行举止来看,他显然受过官宦人家的教养。 所以宜生知道,很多话她都不必讲太明。 罗钰果然懂宜生的意思。 然而,懂是一回事,接不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身份不同了,但我还是我,还是罗钰。”他看着她,执拗地道,“外人面前我自然是罗将军,但是,现在——叫我罗钰好不好?” 罗钰瞳色极深,如上好的色泽黑亮的油烟墨,衬着白水般的眼白,黑白分明,锐利如星,看着人的时候,总让人不自觉地信服。 然而现在,这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宜生,没有一丝锐利,简单单纯如少年。 宜生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看着天色,不欲与他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终究还是妥协了,“好吧,罗钰。” 罗钰的目光便闪亮起来。 称呼的小插曲过去,两人终于说起正事。 罗钰的确不是脑袋一热一时兴起地夜探香闺,他自然是有正事的,只是他一开口,就让宜生愣住了。 “……虽说他是七月的叔公,虽说他可能真的疼爱七月,但是,只是为一个疼爱的小辈,至于费尽周折艰苦寻人么?即便那个杜管事所说的是真的,但他们这次来广州,你就没有怀疑过他们的来意么?” “……这些天广州混进了不少探子和刺客,但我们早早做好准备,守卫严密,倒也没出什么岔子,但——若是被有心人打进内部,从内部瓦解红巾军,结果如何你明白吧?” “你就没有怀疑过他么?” 罗钰一句句地问着宜生,而他口中的“他”,则是沈问秋。 宜生愣住了,但愣住的原因,却不是觉得罗钰不应该这样质问她。 相反,罗钰刚一开口,她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如今形势紧张,红巾军看似发展顺利,但终究根基太浅,北边朝廷不可能坐视红巾军慢慢发展,最后再推翻它,所以红巾军还是要继续疯狂地作战,扩大地盘,所以新帝一腾出手就调遣大军镇压红巾军。 而这时候,探子和刺客,乃至细作都是免不了的。红巾军在京城有埋伏的细作,京城那边自然也可以在红巾军中埋伏。 所以,谁又能保证沈问秋不是朝廷派来的呢? 毕竟这个时候来广州,真的是太不寻常了,虽然那个杜管事说沈问秋是特意来找她和七月,又说了那么多沈问秋为了找她们母女所做的事,可是——都是他在说,谁又能保证他说的是真的? 所以,罗钰的怀疑真是再正常不过,再合理不过的了。 甚至他能等到现在才跟她说,而不是白日里直接就让人将沈问秋几人拿下,都绝对是看在她的态度上。 罗钰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她。 为什么,她丝毫没有怀疑沈问秋呢? 他,甚至是第一次见面,打着他手下标签的杜管事,他们说的什么,她都完全不怀疑地相信了。 她的内心深处,是这样信任他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谢谢舒然的手、榴、弹。 谢谢一水、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