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吓。 就是在这个密室,父亲告诉他,他们崔家怕是要亡了。 当时他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听得这话,差点吓哭。父亲说,派发给北伐军的兵器有问题,这分明是上面当权者的旨意,如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发现,秋后算账,必然是要他来担负这个不义之罪的;如果告知大司马,更换了兵器,上面的人必然也会查到是他通风报信,无论哪条路都是死。 父亲问他,他愿意选择哪一条路走? 崔则其实从小就是个纨绔,根本不懂什么北伐大计,反而因为自己才华出众,很有些自负的,可偏偏北伐中的某些个人,比如年纪与他相仿的刘煜,却莫名其妙地就压了他一头,当时的刘煜不过一介没落士族,竟然踩在他头上,他那里咽得下这口气,这让他积怨已久,于是他道:“上面的人官位可比大司马大?若是比大司马还大,自然是不能违逆的。而且他们的目标是王大司马吧,只要那边不东窗事发,兵器的事便不会揭穿,崔家也不会有事。” 父亲定定看他半晌没有说话,转头便叫他出去了,至于最后父亲做了什么决定,崔则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三个月后,王大司马的北伐军传来十万前锋全军覆没的消息。 而父亲就在这个时候调职了。 如果王静姝查到这个,找父亲复仇便不难解释了。 崔则从墙壁暗阁里取出一只盒子,那是父亲存放书信的地方。那几日父亲魂不守舍,想来定是有人给他传递了什么信息。可是,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空的…… 崔则惶恐了,怎么会这样? 他翻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能找到父亲死亡的原因,怏怏地又到了父亲的卧室。父亲走后,这里的东西都没人动过,除了司隶台的人。即便此时,门口都还有小徒隶在守着。崔则刚上前,便被人拦了下来,令他十分窝火。 “难道我不能烧点他生前喜欢的东西给他?” 小徒隶将他看了又看,“可是可以,但是烧什么,都必须让我们检查过。” 崔则怒火中烧,却不能跟他们硬抗,推门进去,在小徒隶的监视下,他只四处扫视了一遍,并没有看到任何不对的地方,随手捡了两个瓷器,和墙上挂着的书画,丢给小徒隶检查,回头,看到书桌上的一只眼熟的瓷瓶。 崔则拿起来看了看。他记得这是韩筱筱刻意寻来的药丸,据说可以治疗父亲的风湿骨痛。父亲起初是不信的,但数月前下雨,他吃了一粒,效果十分神奇。韩筱筱说,每日服食效果奇佳,父亲将信将疑,于是隔日服食,这两月风湿都没再犯过。 这一瓶是寿辰前刚收到的,结果父亲还没来得及服食,便已经再也用不上了。 崔则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拿起药瓶准备给父亲烧下去,让他即便在地府也能不受风湿骨痛折磨。 小徒隶检查完,没什么异议,便放了他出去。 崔则拿了一个火盆,在崔真的灵位前将这些东西烧掉。打开瓶子倒药丸入火时,大概是香味吸引了父亲养的那只狸花猫,喵地一声扑过来,他的手一抖,瓷瓶摔破在地上,十几粒药丸扑簌簌滚出来,崔则眼疾手快,但还是被狸花猫叼去了一粒。 他叹了口气,算了,这是父亲的爱宠,想吃就给它吃吧。将剩余的丢进火里,看着火苗燃烧,他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一宿没睡好,翌日一早他便起床了。 那厢还未出门,便听得小厮哭着来报:“来福随老爷去了。” “什么?” 小厮打开怀里的花布,里面裹着的正是父亲最爱的狸花猫。 崔则上前,接过来,狸花猫似乎刚咽气,身子还是软软的,热乎乎的,比他的手温暖多了。仿佛只是睡过去模样,哪里像死了。 小厮将他一早喂狸花猫的事经过说了,跟以往没任何异常。 崔真好酒,狸花猫也被他养得无酒不欢,喂肉时,得在肉上滴上两滴酒,它才肯吃。今日方吃了一块鸡肉,它突然倒地不起,身体看不出任何异常,小厮甚至多心地验了毒,但并没有毒。而狸花猫的心跳不过顷刻便没了。 查不出伤,验不出毒? 一股寒意从手中狸花猫传递遍四肢百骸,崔则颓然坐在地上,血色全无。 “少、少爷?”小厮不安的呼唤着。 崔则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有气无力的说道:“备车,我要去漱玉斋。” 片刻后,崔则抱着渐渐凉下来的狸花猫,上了去漱玉斋的马车。 他从未有过如此冷静透彻,如果青女是豫王妃,那么司隶台便是不能信任的。而能够跟司隶台跟千机阁抗衡敢跟他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