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天未黑的情况下,一个人穿了一件素白便服,从正门正大光明地走进去。 两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不由得愣了愣,没搞清楚这位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因为闹鬼,这座院子废弃已久,但再久应该不至于让吴邕找不到佛堂的位置。而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去佛堂,起初两人以为他是在担心有埋伏,都不敢轻举妄动,但接着他们发现不对劲。吴邕连查看一下院落都没有,竟然直接拿了锄头去后花园。 常年无人打理的花园,此刻处处杂草丛生,唯独在花园一角临水的地方,盛开着一簇千蝶菊。这是很稀有的品种,金黄的花瓣一丝一丝垂落下来,落日余晖打在它身上,更显明丽。 吴邕立在花丛前,愣了良久,才伸手将几片枯叶摘下,只剩绿叶陪衬的花朵更是美不胜收。吴邕对此似乎非常满意,嘴角扯出一抹久违的微笑。他摩挲了花瓣片刻,这才拿出锄头,开始松土,并且还浇了水。 暗中观察的两人懵了。这到底唱的哪一出啊?吴邕此刻的形象就如厌倦了世俗纷争,甘愿躲在一隅种田采菊的那种世外之人。 做完这一切,直用了一刻钟,之后他找来花盆,开始移栽这簇千蝶菊。 移栽之后,他并没有带着花盆离开,而是继续跪在地上,以手刨地,不紧不慢,像在进行一场仪式。刚被润湿的泥土沾满他常年握笔的白皙双手,素白的衣袍也沾了一身,但他并没有一点在意,非常专注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地缓慢地试探着将那个坑越刨越深。 明明堪称美好的画面,却让孙朝红没来由地出了一身冷汗,她觉得那泥土之下掩藏着什么稀世珍宝,而这个珍宝可能有毒,可以让一个呼风唤雨的冷血之人瞬间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屏住呼吸,静静看着,在落日彻底淹没一抹晚霞依然不舍地绚烂着天空时,吴邕终于停了手。 因为离得远,坑有点深,从他们的位置看不到坑里面有什么。只见吴邕回到池塘边,洗干净手,看到衣服上难以抖掉的泥土,犹疑了一会儿,之后他脱下脏掉的外袍铺在方才挖出来的坑边,探下身子,张开双臂,用抱人的姿势试图将坑底的东西抱出来。 那是一个被一条已经辩不出颜色的锦被包裹成长条状的东西。 尸体! 这是孙朝红第一反应。 显然,跟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赵重阳,只是这厮先她一步冲了出来,要来个人赃并获。她精准地判断出这个家伙把握的时机,就是比她早那么一点点。她一直以为只有京兆尹跟司隶台抢案子,没想到司隶台也有主动跟他们抢的时候。 听说这吴侍中年轻时也是文武双全,名动京城的人物,孙朝红想了想,还是决定走出去,万一赵重阳那厮打不过呢。 没曾想,他们出现,吴邕只表示出一点点惊讶,一点没有他们预料中的慌乱,反而还很气定神闲地问道:“两位一个属于京兆尹,一个属于司隶台,怎么会有空一起到我家别院来?莫非,出了什么事?” 抱着尸体还敢如此气定神闲,当真也只有这位吴侍中了。 “听闻有一个跟令公子命案有关的乞丐藏在京郊,司隶台既然接了吴公子的案子,自然要尽职尽责追查到底。”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搜吧。” 吴邕豁达得简直不可思议。两人都感觉到很不妙。孙朝红冲赵重阳使了个眼色,赵重阳迅速往佛堂走了一遭,他们以为,吴邕的豁达应该是胸有成足有恃无恐,那“乞丐”必死,谁知道,假扮乞丐的小衙役安然无恙。 赵重阳回来冲孙朝红摇摇头,这下两人都疑惑了。 “如果二位无事,吴某便先告辞了。” “吴侍中且慢,能让我们看看您怀里抱的东西吗?” “难道两位以为吴某杀人藏尸?”两个人的表情充分证明了他的猜测,吴邕只好说道,“这是我的爱妾,十年前,有人诬告她与小厮通奸被贱内杖毙,今日是她的忌日,我来看看,想给她换个栖身之所。两位若是要查验尸骨,可随我去吴府。”说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