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戚的声音在呼啸的寒风里依旧十分清晰,他的右手负于身后,神态悠闲。 墨鲤并不买他的账,否决道:“打灭灯笼的事谁都能做,算不上什么助力。” 然后他听到一声轻轻的笑,心中莫名的随之一惊。 “……这位大夫,避重就轻可不是好习惯。麻县附近数得上的高手,只有薛庭跟秦逯,可他们没有你我这般年轻的外表。现在忽然多了两个不知名的高手,水混了,追查者的思路会被搅乱……我所说的,就是你让那位刘佥事亲眼看到了宅邸里的可疑之人。如果没有我,只你一人,别人就很容易想到你的真实身份。你再有本事,也不能分身为二。” 墨鲤不动声色地说:“当时天色黑沉,灯笼又灭了,虽有积雪映出的微光,但是他们忽然由光亮处坠入黑暗,刘佥事一个寻常人,又怎能看清你我的身影?” “可是你说的这个寻常人,却在黑暗里避开了所有兵丁的误伤。” 孟戚跟在墨鲤身后,不紧不慢,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晦涩沙哑,“历来吃过天材地宝的人,都会得到些许好处,能于黑暗中视物,姑且算是其中一种。” 墨鲤本能地停下脚步,盯着孟戚看。 果然不是错觉,孟戚不对劲,眉宇间的气质变了,唇角带着讽刺的笑意。 “孟戚?” 墨鲤试探着喊了一声,后者挑了挑眉,虽然还是宽袍大袖,玉簪束发的装扮,却再也没有高洁出尘之态了,倒像是轻袍缓带的贵介公子,他神态傲慢地说:“你就是‘我’找来的大夫?可笑,我没有病。” “……” 墨大夫面无表情地想,果然是个棘手的病患。 一会儿追着自己不放,求治病,一会儿讳疾忌医,死不承认。 按照秦老先生当年记下的行医手札,此病无名,勉强可算作离魂症的一种,病症起因是大悲或大喜。病患为人处世常有两种心态,差异主要在对待外物,对己身则没有分别,不会前一刻认为自己是名渔夫,后一刻就认定自己应该是位歌姬。病况轻微者,记得自己的反常之举;严重者,记忆模糊混乱,且不承认自己曾有失常。 属疑难杂症,非常难治。秦逯云游天下时前后遇到过两次,用了同样的方子,同样竭力去救治,结果却不相同。 墨鲤深深地看了孟戚一眼,试探道:“你对灵药很有兴趣?” “天生地长的好东西,谁有没有兴趣呢?”孟戚虽然在笑,语调却是说不出的阴冷,“这世间之人,想要长生不老寿与天齐,想要易筋伐髓平添一甲子功力……哈,就连穷困无知的山民,也想着挖到一株灵药,好卖了换钱。” 墨鲤虽然不喜欢人类挖灵药,但是也知道,那些颇有灵性的草药在人的眼中,不过是死物。 ——鸡鸭能叫,牛马可跑,草木却是不能言也没法动,只能吃这个大亏。 “刘常确实服过灵药,应该是机缘巧合。”墨鲤嘴里这么说,其实还是觉得心痛。 “自然是机缘巧合……倘若他吃了是我种下的灵药,现在已是身首异处。”孟戚眼带杀意,墨鲤出于警惕退了一步,惹来他一阵大笑,拂袖而去。 墨大夫看着孟戚离去的方向,确定不是竹山县,顿时松了口气。 他伸手取出刚才从干瘦汉子身上搜出的传信竹筒,小心的打开。 这种竹筒是绑在鸽子腿上的,说是竹筒,不如说是又细又小的竹管,里面能放的东西也很有限,通常都是一张展开不足指肚宽的字条。 “竹山县、秦逯……前楚遗孤?” 前面两个词的意思墨鲤明白,就是干瘦汉子禀告玄葫神医出现在竹山县的消息,可是最后一个词…… 当今国号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