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一个陌生的太监。何婧英皱眉看着那个太监。 那个太监小心翼翼地看着何婧英:“娘娘,我是来收恭桶的。” 何婧英心中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石……昨日来的太监呢?” 那太监一说话,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他苦着脸道:“他上吊了。近日就只有奴才一个人干活。” 何婧英脑中轰地炸响,如遭雷殛。她茫然地看着那个太监:“你说什么?” 太监被何婧英的神色吓到,一时间只敢猥猥琐琐地缩在角落。 “他人在哪?” 太监嚅嗫道:“一大早就见到他死了,已经运出去了。跟今早的恭桶一起运出去的。” 何婧英嗓音沙哑:“送哪去了?” 太监皮笑肉不笑地答道:“我们这种人能去哪?只能扔在乱葬岗。娘娘你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送恭桶了,今日只有我一个人干活,还有很多宫要一个一个收呢。” 自那太监说过乱葬岗三个字后,那个太监剩下的话何婧英就再也听不见了。 石斛莩自尽了,葬去乱葬岗。 眼泪渐渐在何婧英眼中蓄起。何必呢?明明可以有别的办法啊。只要宫外有人愿意传消息,何必一定要死人呢? 小华佗踏着阳光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何婧英的神情,奇怪道:“你怎么了?” 何婧英将眼泪逼回去吞到肚子里。她冷冷地看着小华佗:“你来干什么?” 小华佗阴鸷一笑:“这整座皇宫都将是我的。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 “是吗?”何婧英斜眼看了小华佗一眼:“我倒是觉得拓跋勰和沈文季心理都不是这么想的。那个位置你真的坐得上去吗?” 小华佗阴鸷地看着何婧英:“王妃,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挑拨离间?” 何婧英平淡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拓跋勰不过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南齐半壁江山,到底是谁坐上那个位置他一点也不在乎。沈文季不过是不想做天下的罪人而已。等到你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半壁江山归了北魏,到时候民怨沸腾,他再起兵讨伐,你身上的血债随随便便一条都够他把你剁成肉酱的。” “他沈文季要等得到那一天才行!”小华佗讥讽地笑道:“金銮殿上都还坐着一个人呢,他沈文季要是想坐,我也可以送他坐上去。” 小华佗又懒洋洋地说道:“只是夏日炎热,西昌侯的尸首才放了那么几日都开始长蛆了。我刚才去看了一眼,你不知道那白色的蛆在那龙椅上爬的样子有多好看。不愧是养尊处优的人,死了长的蛆都比穷人家身上的要肥一些。” 何婧英听得一阵恶心。 小华佗见何婧英铁青着一张脸心情大好,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笺来放在桌上:“这便是婚期,你可满意?” 何婧英皱眉看了一眼,她的“婚期”在半月后。 小华佗笑意盈盈地看着何婧英:“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多多照顾照顾自己吧。” 小华佗轻蔑地看了何婧英一眼,转身离去。殿门再次缓缓合上。 何婧英从桌上拿起纸笺紧紧攥在手里。 十五日,只有十五日了,不知道石斛莩的消息能不能送到周奉叔手里。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周奉叔带兵进京的那一日。 不知道萧练究竟有没有走。 第二百八十章 军情 载着尸体的板车骨碌碌艰难走在雨后泥泞的小路上,车轮时不时会陷在坑坑洼洼的泥坑里,溅得推着板车的两个侍卫一身的泥。 “真是倒了血霉了,大早上就来做这个。”说话的侍卫一脸不耐烦。 另一个侍卫小声道:“省省吧,这宫里哪天不死人啊?我倒觉得早上好,晚上不是更吓人吗?听说乱葬岗在闹鬼呢。” “这世道,鬼都活不下去。不过你说说这个人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自杀干什么?要是放以前啊,这还是要论罪的。” 说话时板车又抖了一下,那个侍卫伸手扶了扶板车上裹着草席的尸体:“我哪知道,这个人我就见过两次的,好像是才来净宫的,可能是什么事情想不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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