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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白马被人当面戳破了小动作,表情僵硬,梗着脖子支支吾吾:“那我,还、还不是看你喜欢喝酒!你身上总带着股酒气。”

    “酒非好物。”二爷摇头晃脑,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摸摸白马的脑袋,道:“你今日歇着罢,日日喝酒看着怪可怜的,往后二爷罩着你。”

    白马撇撇嘴,咕哝着:“谁要你罩?你不来祸害我,我便谢天谢地了。”

    二爷苦笑道:“我又不是故意欺负你,我原是想好好疼你,谁想你自己脑中成天装着那些个,什么,对,那些个‘龌龊东西’,自己晃晃悠悠走水里去了。老子吃沙子长大的人,想也不想,方一能动弹便跟着你一起跳了下去,你都没有一点儿动容。”

    白马:“……”

    二爷忽然想起什么,掰着白马的下巴,仔仔细细打量他,问:“还来强行冲穴,你学过点穴么你就冲?脾气比你二爷还急,让我看看可有内伤。”

    白马使劲摇脑袋,甩开二爷的手,无奈道:“您离我远些就成了,真的,二爷,我那是牙齿磕了嘴唇,碰的。”

    二爷凑到白马面前,迅速在他额前落下一个轻吻,不待白马反应,一跃而起,兴高采烈地推门而出,大喊:“老赵?老李!今儿爷请客,所有账都记老子头上——!”

    白马目瞪口呆地望着前方,两扇木门打开,日光爆裂,照得人睁不开眼。

    二爷几乎与门框同高,站在门口,颇有种顶天立地的意思。他似乎对白马的视线若有所觉,挠着后脑勺、转过身来,高高扯起嘴角给了白马一个露齿的微笑。

    “砰!”

    二爷笑得灿烂,冷不防撞在门框上,面上立即由笑转怒,骂骂咧咧地跑走了。

    白马忍了好久,终于在大门阖上后,捶着枕头哈哈大笑。

    第32章 夜访

    那夜过后,二爷又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或许是他太过自信,或许是根本没有将白马那三脚猫的功夫放在眼里,纵使他知道白马与自己接触,目的并不单纯,却仍旧毫不设防。

    此人成日游手好闲,那对琥珀色的眼珠子一转悠,就会将青山楼闹得鸡飞狗跳。或许是钱多烧心的缘故,他不是在楼中吃喝玩乐,就是出门耍个一两日,时常大半夜才回到后院。只是无论多晚,只要他一回到楼中,必然先去找白马,给他送些莫名其妙的零碎小食和小玩意儿。

    白马看着他那没心没肺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可忙的,实在担心周望舒的谋划,会不会因为这个不靠谱的人而半路夭折。

    不过,二爷信誓旦旦地说要“罩着”白马,或许也算是说到做到。

    白马陪客人喝酒,二爷在门外唱歌;白马被客人欺侮,二爷抡起拳头就上。

    总之,自认识二爷,白马日渐地消极怠工,成天懒洋洋躺在窗边一张破旧的木躺椅上,看街市上人来人往。等到日光晒红了半张脸,他翻个身再睡到日落西山,偷偷摸摸跑到温泉池子里,边洗澡边做糖水煮鸡蛋。

    不想张嘴开吃时,忽听哗啦一声水响,温泉池子里竟钻出来一个人!

    “什么人!”

    “莫再生气了,小马儿。”

    白马哗啦啦钻出池子,便见二爷嘴里插个小管儿,尸体般从池底浮出。他被吓得再钻进水里,打翻破陶碗,甜甜的蛋花洒满池子,变成水中月。

    两人拳脚相加,从水里打到岸上。

    二爷凭着一身好轻功,每每要被打中便蹿上房顶。

    白马只能在下边抡着拳头干瞪眼,大骂:“我不想与你说话!”

    二爷委屈极了,蹲在房顶上,双手托腮,喃喃道:“昔日举案齐眉,现成糟糠之妻。你如何能过河拆桥,见上周溪云便将我弃如敝屣?”

    白马:“……”

    到后来,白马的客人都被二爷赶跑了,赚不到钱,又不愿意拿二爷的钱去花用,只得四处向兄弟姐妹们化缘。幸而他人缘好,总能讨来些东西。

    这时候便显出了二爷的矛盾处。

    他虽说他喜欢白马,成日成日绕着白马转,可又半点看不出有要为他赎身的意思。按照白马的心机,以二爷如此财力而言,白马想哄得他为自己赎身,并非难事。谁想,白马见了二爷,总忍不住从心底冒出一股无名火,说什么都不愿对他低头、求他帮自己的忙。

    他当然也知道二爷对自己很好,可他更明白两人短短数十日相识,再喜欢又能好到哪里去?故而,白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过二爷的真心。

    他一直将临江仙的话记在心里:身在青山楼,最忌讳的就是自作多情。

    可是,自个心里头的计较是自己的打算,人世间的事却并不都能遂人愿。

    两个人保持着这种若即若离的微妙关系,你来我往一段时间,白马自己都不知为何,竟开始有些习惯了——若有哪,日二爷不来烦他,他还会莫名其妙地想起来,当真是奇也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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