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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暴烈的风雪席卷大地,令人睁不开眼。

    雪奴循着周望舒的脚印,在封冻的雪山中狂奔。他边跑边想,周望舒纵然心中愤恨,也不至于残杀老弱妇孺,更兼此等手段太过卑鄙,他那样的侠客绝不会做。雪奴甚至觉得,周望舒若真见到此番惨状,是绝不可能坐视不理的,故而他应当是在半夜就已经离开。

    他为什么是半夜呢?他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或是去追逐什么人?

    雪奴凭借着自己幼年时所学的捕猎经验,艰难地分辨出周望舒的足迹。可是,这剑侠轻功太好,他在雪地中奔跑,就像是一只飞鸿踏雪而过,他所留下的清浅痕迹不消片刻就已被雪所覆盖。

    雪奴只能沿着周望舒离开的方向追逐,幸而片刻过后,他便发现地上还有数行不同的脚印,兼有一些打斗的痕迹,便一路半蒙半猜,直直追到后半夜。

    此夜新月如钩,光线暗淡,负雪的群山比白日里更显巍峨,给人一种被包围和挤压的错觉。

    雪奴远远地就听见了打斗声音,他佝偻着身子躲进草丛中,缓缓地向前方推进。与初遇时很像,他不声不响地趴在冰雪中,偷看周望舒与人对决。

    不远处,三名劲装黑衣人将周望舒围在中央。

    白衣剑客的额发垂落数缕,形容有些罕见的狼狈,他的手在抖,身体也有些轻微的摇晃。

    “周坞主,不不不,您现在已经不是坞主。听说你的地盘被朝廷的人给抢了?中原人呐,心眼儿忒小。”说话的男子身材高大,肩抗一柄六尺长的斩马刀,说话流里流气的,“这深更半夜又冷又饿,你帮个忙,赶快将东西交出来,免得咱们都遭罪。”

    周望舒持剑轻挥,正正刺在斩马刀的刀尖上,他借着一股巧劲,一剑将对方推开数丈。然而,他的行动已不及平时轻灵,只不过是慢了半步,前方的去路又被另一名黑衣人给堵上了。

    这人同样身形魁梧,一柄四尺长剑于常人来说,必定会因过长过重而成为鸡肋,但在他手中却显得十分轻巧灵活。他将剑身一转,把剑刃对准周望舒,冷冷道:“莫跟他废话,咱们联手把事办了。”

    斩马刀听了却不乐意,竟扛着刀跑上前来与这人争吵,“你个榆木脑袋!若是他并未把东西带在身上,咱们把他杀了,又能去哪里找?师父生气起来,又要打你的屁股了!”

    四尺剑面无表情,骂:“蠢猪!他单骑出塞,能将东西藏到哪去?”说罢绕开斩马刀,一剑刺向周望舒。

    常言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周望舒剑长三尺余,未交手便已占了下风,这下更被对方以巨力震退了数尺,喷出一口青紫色的污血。他的气度依旧从容淡定,不去擦拭嘴角的血迹,仿佛吐血的人不是自己,此时终于开口,道:“诸位拜火教的高手,本应在天山上远离尘俗寻求大道,为何要做他人的走狗?”

    斩马刀吵不过四尺剑,便调转刀刃对向周望舒,嘲道:“都说你是江南第一剑客,却不想竟是如此的羸弱不堪,咱们不得不下山来,教教你们中原江湖客如何做人呐!”

    白马远远看着,直觉有些奇怪。

    他心道,周望舒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作战时几乎从不与人废话,更莫说此时已然中毒,按理应当速战速决,却突然与对方作口舌之争,应当是为了套话。如此想来,斩马刀此一言是默认了周望舒所言“他人的走狗”,透露出自己是为着“东西”而来。

    果不其然,周望舒印证了自己的推测后,直言戳穿了对方的身份,道:“你们投了齐王,当真是鼠目寸光。”

    “周坞主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罢。我看你内力凝滞、脚步虚浮,所吐污血呈青紫色,显是中了川狼毒。”说话的是第三名原先一直沉默着的黑衣人,他身材劲瘦、个头不高,后腰皮革袋中插着两把形状怪异的弯刀。他声音冰冷,双眼湛蓝,言谈中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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