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慈看宁泽站定,便又对她道:“师父说这里没有树木,不压作物。便让人开垦种了些青菜,你别看只有三四亩的菜田,长出来的青菜足够庵里的人吃了,有时候师父还让我们摘了让施主们带着。” 太阳升了起来,宁泽仰头看,连晨光都刺她睁不开眼,耳边传来念经声,鼻间萦绕着佛香,身旁是笑嘻嘻除草的小比丘尼们,她却…… 太玷污佛门清净地了,她不该在这样的地方。 “师姐,我……”宁泽突然哽咽,下面的话卡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静慈自幼出家,为人仁厚,也不追问,走上前掰开宁泽紧紧攥着的手,安慰她:“一切众生,种种幻化。师妹莫要执着,唯有放下才可自在。师妹实在难过,哭一场就好了,我有时想不透彻就跑去偏远的可观堂对着佛祖哭一场,佛祖慈悲,一切就都好了。” 种菜除草的小尼姑们这时候看见了宁泽,面面相觑,静慈指了指嘴巴,摇摇手,示意她们不要说话。 宁泽静静站了好一会儿,手里还捏着迎春花的手帕,终究也没能哭出来。 却说宁家那边宁渝宁溱陪着刘氏吃过早饭,宁渝见她母亲面色平和,心神略定,才开口问:“娘,我听丫头们说昨夜三姐住的町兰院着火了,三姐怎样了?” 这话一出,宁溱坐不住了。 往常宁泽都是过来陪着刘氏一同吃早饭,今儿没见到宁泽,他本就觉得奇怪,一听到他三姐的院子着火了,撒开丫子就要去找。 “你站住。”刘氏吼他。 刘氏平日都是温柔和善的样子,对着丫头都不曾语气严厉过,宁溱被她这么一吼,一惊之下果然站住。 宁渝在旁边打了个哆嗦,捏着手帕,仿佛是有些后悔自己开口问了。 宁溱道:“娘,三姐姐到底怎样了,我想去看看。” 刘氏对着宁溱招手,宁溱不好违拗,走到她身边,果然被刘氏一把紧紧抓住了胳膊,他觉得被骗,立马挣扎起来。 五六岁的小孩儿最是抓不住的时候,刘氏气道:“你去了又能怎样,她已经死了。” 宁溱一下子呆住了,一时安静下来。 宁渝一听立即红了眼眶,她虽然和宁泽不是一母所生,却向来和睦,有什么宁泽也一向谦让她这个妹妹,她虽然心里觉得是出了事,这样被证实,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莫说她,昨日宁正平一回来同刘氏一讲要这样处置宁泽,刘氏也是惊了半晌,但到底没有劝宁正平打消念头。 “我不信,你骗我。”宁溱哭道。 “我要自己去看看,你们都别拦我。” 燕语忙又喊了几个婆子过来抱住了他。 刘氏吩咐道:“燕语,去和外头说声,今天四少爷生病了,让他们去和先生请个假。” 宁溱挣扎着要出去,力气用尽了,才呜咽着伤心哭道:“你们都欺负我小,母亲,我都知道的。是好是歹你也要让我去瞧瞧啊,那是我三姐姐啊! ” 说着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宁渝听了这话一边觉得他人小鬼大,一边又是难过,上前抱住了他。 宁溱在这边哭闹不止,院子里又一阵吵闹,柳姑姑被人搀扶着进了院子,眼睛肿的像个核桃,整个人眼皮耷拉着,嘴唇抿着,毫无生机。 有婆子忙上前告诉刘氏:“夫人,昨夜三小姐住的町兰院走水了,夫人放心,三小姐没事,只是柳家大姐的姑娘柳叶被烧死了,唉,可怜了柳大姐。” 刘氏长吁口气,刚才抓着宁溱用尽了力气,此时听了这话一下子摊在梨花木交椅上,才觉得悬了一夜的心放下了。 她还没说什么,宁溱却是着急问道:“我三姐姐人现在在哪里?” 那婆子又道:“回小少爷,三小姐被老爷送去了尼姑庵。” 刘氏一听把宁泽送去了尼姑庵,立时觉得不妥,本朝建立之初曾发生过尼姑叛乱,尼姑庵又经常出现些隐秘勾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