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西装的男人坐在路边埋头痛苦。成辉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接近过平常的人间百态,因为他从来没有过那天闲着无事搂着一个女人在街上晃悠。 鉴于十多年的兵部经历,成辉走路通常都带着深入骨髓的固有节奏,每一步都干净有力,但这会儿他走得懒洋洋的,慢吞吞的,比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还要慢。 成辉从小就很聪明,聪明人通常想的比蠢人多,只要成辉醒着的时候,哪怕他看起来悠闲无比的坐在某座山间别墅的花园里喝茶,他的脑子也从来不会停,反正总有他操不完的心,就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他就会爆炸一样。 但是这会儿,成辉的脑子是静止的,因为他的心这会儿是满的,好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将他填满了,把所有杂七杂八都赶了出去,所以他的脑子也终于被迫停工了。 这种感觉对于成辉来说太新奇了,他就好像一个日夜工作不停了几万个小时的人忽然得到了休息,全身上下的骨头都是酥的,舒服到想哼哼的感觉。 可是他只不过给自己找了个女朋友而已,而且这个女朋友还是话赶话赶出来的,他抱着【既然这个香菇这么在意这个,就勉为其难答应了让她高兴一下】的心态应下的。 然后,他似乎比香菇还爽。 【哎哟真是意外的惊喜感觉自己好像赚到了,这个热乎劲好神奇】 成辉低头看贾心贝,贾心贝正望着路对面一家准备打烊的花店,那是一间很小很小的花店,店面大概只有四五米宽,于是大部分的鲜花都被摆在了店门口的人行道上,店主是一个穿着青色围裙,带着头巾的年轻女孩子,将花摆得特别漂亮,即使是在昏暗的路灯下,也团团簇簇的,很能吸引人的驻足。 【人行道都被占了一大半了也没人管,这姑娘是城管的局长的大侄女吗?】 成辉带着贾心贝穿过马路,对正低头往店子里搬花的店主妹纸说:“给我包一束……” 说了一半,成辉回头问贾心贝:“你喜欢什么花?” “满天星,一整束的满天星。”贾心贝说。 【那是花吗?那是草!!!】 “给我包一整束满天星。”成辉说。 等到一大束的满天星被白色报纸样儿的包装纸简单的一包,递到贾心贝的手里,贾心贝捧着它一笑,哇,成辉觉得四九城的夜晚都忽然亮了三分。 【买什么花啊,香菇就是花儿了,还比花儿好看,买堆草就对了】 “多少钱?” “三十。” 成辉觉得这三十块是他这辈子花得最值的三十块了,他决定不打电话给城管局长是不是有个大侄女搞特权占道经营了。 抱上一束满天星,两个人心里美滋滋的继续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悠。 然后…… “今晚天上有半轮的下弦月; 我想携着她的手, 往明月多处走 一样是清光,我说,圆满或残缺。 园里有一树开剩的玉兰花; 她有的是爱花癣, 我爱看她的怜惜 一样是芬芳,她说,满花与残花。 浓阴里有一只过时的夜莺, 她受了秋凉, 不如从前浏亮 快死了,她说,但我不悔我的痴情! 但这莺,这一树花,这半轮月 我独自沉吟, 对着我的身影 她在那里,阿,为什么伤悲,凋谢,残缺?” 【奶奶说假如你倒霉碰上一个酸不溜秋爱给你念诗的男人,你就用指甲掐自个儿,反正不能笑。但是我怕疼怎么办!】 贾心贝低着头捂着嘴尽量不笑出声,成辉说:“这回没念错吧?” “没吧,我不知道。”贾心贝说。 贾心贝忍笑忍得肩膀都哆嗦了,成辉说:“笑吧笑吧,随便你笑。” 于是一边跟着成辉在大街上晃悠,一边笑得肩膀直抖。听着成辉说:“心肝宝贝啊。” “嗯。” “我前几天让肖本德给我改了个车,副驾驶上加了个刹车,明天开始每天下午三点我陪你练车。” “嗯?!!!” “好不?” “不要。” “你别怕啊,我帮你踩刹车,方向盘上搭把手,绝对安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