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车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没人打圆场,或者说,已经没人敢保证打圆场的话说出来后,会不会引发另一轮争吵,因为话题太敏感。 詹姆斯有点儿搞不明白话题怎么进展到这份上的。 他困惑不解地将目光缓缓地投向最开始提及这个话题的西奥…… 但西奥却回避了他的眼神,沉默地看着车窗外,闭着嘴不说话。 詹姆斯于是将目光移向了旁边,鼓手鲍德温烦恼地皱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让他有点儿失望;最后,他又一次移动了视线,发现黑发吉他手完全不用自己安慰,脸上挂着一种近乎刻薄的讽刺神色,没有一点儿伤心的意思,只有一种‘我早有预料’的冷漠,并且,极具攻击性,就像是周围全是敌人一样。 这叫什么事啊? 这叫什么事啊? 他心想:“这他妈就是我的兄弟吗?这他妈就是我的兄弟!这他妈就是我的好兄弟!” 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才对此释怀。 当想去做一件很难的事情时,个体力量有所不足,必然要依赖集体的力量,所以,大家会聚在一起,向着同一个目标努力。 但当事情完成了,个体就需要脱离集体,去独立发展。所以,不是人变了,只是对他们来说,集体已经成为了一种桎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人又不是机器,我们没办法要求一个人把一生都奉献给一件。 ——更何况,人人都想当主角,谁甘心做一辈子的配角? ——这就像是职业足球运动员的转会一样。 ——不是不忠诚,只是有自己的事业。 但当时,詹姆斯伤透了心。 关键不在于演出的混乱,而在于他突然发现,一直以为团结的乐队,居然有着这么的问题,而自以为亲如兄弟的成员,却也都有着各自的心思。 这一刻,曾经忽略过的事情全都浮现在了心头。 鲍德温每次提起家里事时,一次比一次的沉默,还有无数次因为家人而流露出的疲惫和压力;西奥时不时提及对自己在乐队中地位的不满,尤其是上次创作出,却被兰斯认为不适合发行单曲时的冷淡神色;还有兰斯…… 詹姆斯并不想把自己喜欢的人想得太坏了,虽然那确实就是个坏蛋。 可兰斯脸上那种仿佛早有预料的讽刺、防备和攻击,还是太让人伤心,就好像他从来没把鲍德温和西奥当成亲密的队友、兄弟一样,冷漠地让人心凉。 “都这样了,我们以后还怎么做队友、做兄弟啊!” 詹姆斯在心里这么反复问着自己:“我们他妈的还怎么做兄弟啊?” 他后来在日记中这样写: [乐队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我们那么的亲密,整天都混在一起,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打架在一起,喝酒在一起,甚至连他妈的撒尿都在一起!] [在那个时候,我们每天站在舞台上,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怎么表演,怎么让观众high到尿裤子!] [可现在呢?] [妈的!妈的!妈的!操!] 当晚,终于回到入住酒店时,兰斯似乎还想拉着詹姆斯说点儿什么。 可詹姆斯现在的情绪很差,不想理他。 他跑去前台那边另开了一个房间,自顾自地拿着房卡钻了进去,又毫不犹豫地甩上了门。 兰斯一直追到门口,差点儿就撞门上。 他咬着唇,瞪着关上的门,许久,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墙上。 “唔,威士忌、伏特加、白兰地,什么都行,随便给我来几瓶。” 房间里,詹姆斯一刻没停留地拿起了电话,打给客服服务:“对,没有特殊要求,什么牌子都可以。要大瓶的,超大瓶,有冰块就来一点儿!要求……快,快点儿。” 把自己喝了一个烂醉后,他终于不再那么难过了,还顺利地把整个世界都抛到了脑后。 ——兰斯,披头士那么棒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