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既成,江山已定,请陛下践行当日诺言,允我云游四方,远离庙堂。”秦维钧身着白衣,负手而立,正用心表演最后一段试戏情节。 一众人等都坐在房间前两排专注看着,薛嫣拖着奈奈的手,从后门猫着腰摸到第三排的摄像师旁坐下。秦维钧念完最后的台词,嘴角噙笑,将琵琶袖一甩,从容踱出镜头。这场戏就此结束,他又走回中央,等着导演组的问题。 田山和钟涛都对他极为满意,连连点头赞“不错”,并无他话。欧凯则侧头看卓静言的反应,她一手撑腮,一手转笔,垂着眼如老僧入定。 他碰碰她胳膊,低声道:“怎么样?看起来很风流倜傥吧,。” “唔,”她抬眼看了看秦维钧,对他笑笑,“很不错。” 欧凯见她没再多交流的意思,便道:“好,让苏佑进来吧。” 卓静言手里不停转动的笔倏然停住,她翻开面前的资料,两侧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表情。 会议室的门无声地打开,苏佑站在外面,先让秦维钧出去。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试镜相同的作品,错身的时候还驾轻就熟地击了个掌。 “加油。”秦维钧道。 苏佑笑了笑,拍拍他肩膀,然后拎起下摆一角,缓步入内。他穿着直裾深衣,外罩大氅,一身如墨玄色,仿若踏夜而来。书里的郑修喜着白衣,秦维钧依样穿出来,自然也是个漂亮公子,温润有之,矜贵有之,却好像总是缺了点什么。直到苏佑走进来,悠然神态里隐隐有一种内敛的光华,他站在众人面前,漫不经心斜睨的眼神,便如同俯视了整个天下——那就是秦维钧所缺少的东西。 一室寂静。 卓静言看着他,沉沉的眸子里顿时翻涌起许多情绪。她几乎屏住了呼吸,无声对他说道——你好,郑修。 他读懂她的唇语,扬眉一笑,清冷散去,疏朗动人:“是不是入戏太快了?” 欧凯干笑道:“都老熟人了,客套个什么劲儿,快开始吧。” 苏佑便退后到合适的站位,转过身背对众人,开始念白。欧凯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起头,单凭背影和台词过戏,连表情都吝啬,恐怕难以说服众人。有点意思,他抱着双臂,饶有兴味地看起来。 卓静言面上澹薄,看着苏佑挺拔的身影,和当年比起来高了不少,站在那里如一柄霜雪里封藏百年的剑。他的声音放得低沉,带着点对什么都浑不在乎的笑意,传入她耳中,很是撩心。 “郑修此生从未有过恋栈心思,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停留,何必困在这区区朝廷不得逍遥。”苏佑沉声说完,静了片刻,方回过身来淡淡一哂,目光嘲讽,“陛下所求现已唾手可得,至于今后如何守住,由不得外人做主……自此,便是分别的时候了。” 他站在原地,垂下目睫,忽的神色温柔起来,连声音也变得可亲。 “大业既成,江山已定,请陛下践行当日诺言,允我……”苏佑目光一转,嘴角勾起,“……偕爱妻云游四方,远离庙堂。” 卓静言捏紧了手里的笔,怔然看着他。 他淡而又淡地瞟她一眼,神色自若退了两步,微微躬身对众人致礼,便结束了。 田山浑然不觉苏佑和卓静言之间的暗流涌动,先开口道:“阿佑,你最后台词是不是错了点儿?” 苏佑不做声,垂目笑了笑。 “没有错,”尽管并未被人察觉,卓静言仍有些尴尬,“田导,这是书里面的话,编剧写本子的时候有一些删改。这章的情节属于后期转折点,所以很多书迷印象都比较深刻。” 田山听她说完,扭头对钟涛笑道:“原来还是个原著粉啊,书里的台词记得比剧本还熟。” “难得难得,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钟涛附和,转而又道,“这和维钧诠释的风格和感觉完全不同,两个版本都不错……就等研究之后再决定吧。上午就到这里,辛苦了阿佑。导演组休息一下,五分钟后开个小会。” 苏佑笑眯眯地道过感谢,便提着下摆往门外去了。卓静言恼他突然改词,让自己不得不跳出来圆谎,手里使劲捏着笔,看着他泰然离去的背影。 谁料苏佑背后如同生了眼睛,忽然回过头来。见她一脸嗔怒望着自己,还是过去那种幼犬式的气势汹汹,他心情大好,懒洋洋对她一笑,霎时便上来满身公子哥儿的散漫逍遥,然后推了门出去了。 这人当众自由发挥,窜改台词,占完便宜还嬉皮笑脸,跟谁得意呢这是。唯恐别人注意不到他和她之间的反常么,简直越发肆无忌惮了。 卓静言恨声道:“爱妻,爱妻,爱妻你个娃娃菜……” 她声音极小,身边只有欧凯听到了。欧总监从没见过她这副气鼓鼓的样子,反而乐不可支,伸手拔出她手里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