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运动会前一晚,顾盼晴被小夫人训了一顿。 因为顾丰鼎去旧金山前跟她吵了一架,隔天小夫人就气呼呼地去找了她的导师。吵不赢顾丰鼎就趁他不在时找他女儿的碴,而且居然连老天爷都帮她,还真的就让她给找到了。 这该死的成绩一落千丈。 虽然知道小夫人这是没事找事,可是顾盼晴还是被念得一团火都上来,怒得又跟她槓上。 小夫人讲了十句,顾盼晴仅回一句,就顶得她眉头直皱,无地自容,气得抓了东西就摔,家里不少价值不菲的古董还有壁画受到无辜殃及,佣僕们手忙脚乱到处收拾四散的昂贵残骸。 几个资深一点的女佣面色铁青,看着遍地狼藉。 家里的这些东西,通通都是顾盼晴母亲留下的。 顾丰鼎要是回来,肯定谁都拦不住。 人人都篤定,小夫人这回可是被休定了。 前一晚她才盛怒之下口不择言,轰了顾丰鼎一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见我眉眼有些像她才把我娶回来的!可是既然你选择要了我,就应该做到为人丈夫的责任!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忽冷忽热,待我疏冷! 那气势,说有多张扬就有多不要命。 顾丰鼎当时脸都黑了,眉头皱成川字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眾人心照不宣。 他这是被揭了痛处,心怀有愧、无言以对。 这回就连二太太也劝不住了。 于是,小夫人把自己坎坷的命运都怪到了顾盼晴头上。 要是、她没有一出生就剋死自己的母亲,那么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么多事了……。 都……怪我? 翌日,连续阴了好几日的天终于在这个早上放晴,太阳好像专程为了这场运动会露出脸来似的。 顾盼晴把椅子放到预定地的树荫下,正前方是司令台,左右两边全年级的学生足足绕了操场一圈。 今天天气不错,不冷不热,四周人声杂沓,所有人心情看起来都很好。 除了顾盼晴。 她弹了整夜的钢琴。 昨夜家里乱成一团,顾丰鼎不在、二太太追着他也去了旧金山、小夫人喝了整夜的酒、纪爷爷也照看了整夜的小少爷,所有人都管不上顾盼晴,然而也管不了。 这一天的冬日暖阳和煦地太过温柔,本是美事一桩,顾盼晴却觉晒得发慌。 太扎人了,像沉敬阳。 阳光就着叶间缝隙直直往她眼底迸去,螫得她眉头直皱。 这世界好像总是在跟她作对。 她叹了一口气,无言地偏头过去看隔壁的唐文哲,然后发现对方也在看她。 「你又整晚没睡。」唐文哲说,然后把她掛在椅背上的水壶递给她。 顾盼晴时常熬夜,她只要一熬夜就是脸色苍白。 那种很惨澹的死人白。 「我爸的第三个老婆昨天找我碴。」她接过水壶,把视线聚焦在自己沾了泥土的白布鞋上,头微倾,及肩长发散在两侧肩膀,眼眉半掩,看不清表情,「我觉得她好可怜。」 小夫人嫁过来,她一生的命运彷彿就註定要成m.HZGjjx.cOM